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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巫氏三人隐居深坑。
却说当日,巴国大夫郑桓在樊云彤率队护送下,装运满车满车的货物,离了虎安山,当地巴人好生心痛。到达龙溪口,早有货舟、军舟等侯,人货上舟,辞别护送的虎安山武士,向下游开抜。
刚到白马津,一场大水突如其来,实则是丹涪水中游下了大雨,洪峰正好此时通过。河水湍急,不敢行舟,停靠荼氏寨。
寨主荼谨请下舟进寨歇息,郑桓担心大水将货物冲走,亲自督查。荼谨率人将大量好酒、好肉、好菜送到码头。
樊云彤在码头上巡视,碰到荼七领一队人来送酒。荼七之前在战场上与樊云彤匆匆见过一面,当时荼七送荼谨的一个重要口信给瞫梦龙,正好樊云彤在梦龙处闲谈战事,梦龙久闻荼七有点小名声,便多交谈了不多时。
此时,荼七因为十一弟荼天尺不喜欢樊云彤,假意不认识鼎鼎大名的红面虎,埋头错身而过。
樊云彤一把拉住荼七,笑道:“七哥,不认得我了?”
荼七只得回身,假作惊讶道:“哎呀!你看我,眼晴打调,居然没看到红面虎!得罪得罪!”抱拳施礼。
云彤还礼:“我一直在看,怎么没有见到荼天尺?”
那口气有点大大咧咧。
只有荼七知道,因为夷城大战争功的事,荼天尺不想与樊云彤见面,寻个借口到句氏寨附近悄悄打美人句菊花的眼睛牙祭去了,听樊云彤相问,便道:“他今日碰巧外出了。”
樊云彤“哦”了一下,遗憾道:“听说他是丹涪水第一剑,想找他切磋切磋。”
巴国武士比武,不分场合、轻重,荼七暗暗欣慰,若是二人见面,真的切磋起来,相互不服,说不定会出大事,乃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事多,容先辞辞。”施礼别去。
第二日清早,水位回落到正常位置,郑桓令出发。
近晚,已经出了虎安山辖区,进入小田溪昝氏部族。
首领昝芎得到消息,逆水上行十多里来迎接。
郑桓及高级随从被请入昝氏寨中,摆宴接风。
昝芎另安排菜食送到江边,请随行人员、山舟武士海吃。
昝氏寨子,水陆齐备。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突然,昝芎将手中酒盏一摔,“哐”的一声,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从隔壁破门提剑如飞冲出,众人目瞪口呆。
樊云彤正端酒在饮,早被武士扑倒在地,牢牢绑缚,来不及反抗;其余众人同时被冲进来的武士控制;与此同时,房外郑桓、樊云彤的亲随侍卫不知发生何事,拔剑向里面冲,早被埋伏在近处的武士冲出来刺翻。
樊云彤大叫:“我是巴国将军,你们想造反?”
众人正在慌作一团,只听从里面一间房内传出一声巨喝:“拿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人已现身。
郑桓见此人正是枳都的将军瞫弼,当场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暗暗叫苦,并立即预感到枳都方面一定已经出了天大的事情,冷汗出来。
瞫弼喝道:“有君上旨意,不敢不拿!请郑大夫、卢力将军不必惊谎,与你等其他人无关!”
樊云彤边挣扎,边怒叫道:“我有何罪?”
瞫弼冷笑道:“勾结二公子巴西安,图谋叛逆卖国!还不该拿?你听好,你领的武士,我已接管。整座寨子已被包围。”
云彤大笑,道:“简直放屁!见了六公子、二公子,自有分明!”
“你有所不知,巴西安父子,还有几个同流的,此时已身首异处。我奉命专在此侯你!”
樊云彤大惊失色。
郑桓、卢力等人,也极惊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云彤知多言无用,沉默不语,心中大恨,随后两眼泪流,对郑桓道:“大夫,我有一事相求:请将瞫夫人送与我母亲的礼物交与她。”
郑桓不敢看他,低沉道:“请放心!”不再发一言。
瞫弼出厅,大叫道:“奉君上之令捉拿反贼!余皆不问!若有反抗,格杀无论!”
樊云彤束手就擒,被从水路押送回枳都。回枳途中,樊云彤见众人行事,知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说不定巴西安父子真的已经丧命,怒火焚胸。
舟快到枳都,樊去彤想起在虎安宫夫人送给母亲的礼物之中有一封回书,听夫人说是相约自己与梦语的婚事,若是回枳都再不能复出,或是丧了性命,岂不是害了她?
此事来得突兀,还需略作说明。
原来,半月余前的一个凌晨,鄂仁匆忙进了六公子府,紧急求见巴平安。
未及坐定,鄂仁喘气道:“大事不好了!”
巴平安惊道:“大夫向来稳当,天不亮来见,何事如此慌张?”
“三更得知秘报,不敢再睡。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二公子已知我们捉了一个楚国奸细。”
平安惊道:“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怎会如此?”
“我想,公子你身边有二公子的人。”
巴平安惊出一身冷汗,道:“会不会是驰无畏三人泄露了出去?”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不足怪。内奸是谁,宜慢慢细查,万万不可打草而惊蛇。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
“大夫之意如何?”
“公子,你想,若不是拖延这么长的时间,如何会泄了秘?巴西安一旦得了消息,必然犬急跳墙,铤而走险。公子若再举棋不定,你我二人,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平安终于点了头,叹道:“我这样做,也是情势所逼,非出本心。”
鄂仁又道:“不仅如此,之前,我还做了一件大蠢事。”
“何事?”
鄂仁额头冒汗,道:“此时不敢再瞒。我瞒着公子从外面找来顶尖高手去虎安山行刺红面虎,本是想借万风林海刺客之名,转嫁责任给虎安宫,减枳都的压力。可是,在林云观失手了。”
巴平安不知该怒还是该埋怨,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我早就说了,只要红面虎不反,大有可用,不必非要除他,你总不信!这下麻烦更大了。去行事的人现在何处?”
“十二个武士,其中四人近日已回来,想威胁我,索要数倍的酬劳,不得已处理了个干净。其他几人多已做鬼。”
巴平安点头,道:“你这事,做得真是蠢!一定要处理得丝毫不留痕迹,若有泄露,一则被人戳脊梁骨,不是戳你的,而是戳我的;二则将士寒心,甚而相互疑忌;三则结怨虎安山。我不想与虎安山结怨。”
鄂仁道:“微臣之罪,事后来领。樊云彤林云观遇刺,回枳都必然会追查原由。而今,必须要尽快处置巴平安父子,二人若死,而留下樊云彤,无异于在你我的脖子上架了一把锋利的柳叶剑,随时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要送命。公子或是以为我对樊云彤仅仅是有私恨,因此一直主张须将他与巴西安父子同时处置,其实,这才是我坚决要除了他的最重要的原因。”
巴平安早已坐不住,来回踱步,沉思多时。鄂仁只得道:“就算公子暂时不想除了他,事到如今,至少也要先捉了再说!否则,很容易节外生枝,甚至全盘皆输!”
“计将安出?”
“据郑桓的人来报,数日后他们便将回枳,在回枳途中,将樊云彤先拿下最为稳妥。与此同时,将巴西安父子及其党羽处置。”
“樊云彤有万夫不当之勇,谁去拿他?”
“老将瞫弼,他不止一次受过樊云彤之父樊轸欺辱,驻筱关时纵兵抢掠当地部族,樊轸请斩他,还是巴西安放了他一条生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