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婢女,竟敢与本殿睡在一张床上,还不下去。”李谚厉声道。
顾天澜:“……”
顾天澜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奴婢的命真是可怜,昨天将殿下从那满是污泥的荷塘里捞了起来,去了半条命。殿下受了风寒,拉着奴婢喊娘亲,奴婢一夜没睡。如今殿下身体好了,便过河拆桥了,‘娘亲’变成‘婢女’了。”
顾天澜说着便‘嘤嘤’地抽泣了起来。
李谚坐起,白皙的脸红了又黑,变了几变,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你才不是本殿的娘亲,本殿的娘亲没这么丑。”憋了半天,李谚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要是我的儿子,我就把你抓起来打屁股。”顾天澜道。
“你……”
顾天澜扬着脑袋看着他。
李谚冷哼了一声,便转过身,拿着背对着顾天澜——眼不见为净。
顾天澜差点笑出声,这小家伙也太逗了。起初,她只觉得这孩子过于早熟,四岁的孩子,懂得太多的尔虞我诈与人情世故,惊叹的同时又觉得他可怜。而今,他毕竟是四岁的孩子,生气的时候也会做出这般稚气的行为,尤为可爱。
为了防止他暴走,顾天澜决定不逗他了,从床上下去。
她将王福和红叶都叫了进来,甘泉宫偏殿的所有主子奴才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
看着王福和红叶对这个假青荷毕恭毕敬的模样,李谚又差点从床上跳下来。他只是睡了一晚上,为何觉得这偏殿变了天?
“诸位要好好配合我,看一场好戏。”顾天澜道。
王福有些疑惑不解:“姑娘的意思是?”
“殿下这荷塘的澡不能白洗。”顾天澜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低声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计划,主要交代的是他们该如何做,才能让这场戏更为精彩。
交代完了,顾天澜便拿着一只李谚穿着的鞋出门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谚、王福、红叶三人。三人大眼瞪小眼,最终李谚忍不住道:“我才是主子,你们为何要听她的?”
王福道:“殿下,那位姑娘救了您。”
李谚脸上不忿的表情顿时收敛了,盘腿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顾天澜躲过了宫人,悄悄地来到了御花园的荷塘旁,选了一个位置,将手里的鞋子扔进了水里。一圈一圈的波纹散开,那只鞋子便孤零零地浮在那里。
顾天澜挑了一个便于躲藏且视野开阔的地方,躲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突然尖叫一声:“皇长子殿下落水了!”
这一叫声如石子落入湖水中,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纹,很快就惊动了皇帝和皇后。
顾天晴先到的,盯着那双鞋,脸色便变了,差点站不稳,若非身边的宫人扶着,她早就坐在地上了。
“谚儿……这是谚儿的鞋……”顾天晴囔囔道。
很快的,皇帝就迈着大步来了,嘴唇紧紧抿着,脸色难看地厉害。
皇帝一来,顾天晴连忙往前走了两步:“陛下,谚儿出事了。昨日那么大的雨,谚儿会不会玩耍的时候落了水……”
顾天晴话音未落,李邺谨便脱去外袍,直接一跃跳进了荷塘之中。
顾天晴的脸色更加白了。
她白并非因为担忧李谚出事,而是没想到李谚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这般重。平日里,皇帝对他爱理不理的,仿若他死了也不会眨一眼。而今乍闻他出事,皇帝甚至等不及搜索,自己便跳入湖中……
皇帝看李谚越重,也就意味着在皇帝的心中,那个人的位置愈重……
顾天澜躲在一旁看戏,对于李邺谨的举动也颇为诧异,她脸上的嘲讽一闪而逝,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戏。
顾天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嫉恨,作出满脸担忧的模样,紧盯着湖水。
皇帝将近处的湖底摸索了一遍,直到无法呼吸才出水。侍卫们也已经到了,迅速搜寻了起来。皇帝上了岸,浑身混杂着泥泞,湿漉漉的。
“陛下,您身上都湿透了,赶紧去换身衣服吧,龙体重要。”顾天晴劝慰道。
皇帝笔直地站在那里,紧紧盯着湖面,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后,侍卫们将整个荷塘都搜索了一遍,几乎将整个荷塘都翻了过来,依旧一无所获,更别说里面藏着一个人了。
顾天晴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即使荷塘里淤泥多,寻不到李谚的尸首,那也该找到衣物……为何只有一只鞋?
贺忠确定李谚落水且不再挣扎,李谚不可能活着。
也许是侍卫没有找到吧。这湖里有漩涡,也可能是被漩涡卷了进去。
顾天晴想着,脸上却做出一副哀痛欲绝的模样。
“陛下,谚儿出了这样的事,偏殿的奴才们竟然不禀报……”将李谚的死推在宫人的身上,将宫人杀人灭口,她便高枕无忧,解决一心腹大患。
皇帝脸色难看地厉害,眼中全是腾腾的杀意,一想到那孩子没了,他便一阵慌乱,急需杀人解气。
“将偏殿的宫人带过来!”皇帝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