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着顾水月顾着脸颊,瞪着眼睛,无措不安,完全没了刚刚和高罄谈战术时的精明、冷静,带着几分单纯可爱,一脸的讨好,公孙奕心中的怒气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公孙奕表情缓和了一些,一把便将顾水月拉进了怀里:“现在便做。”
“哈?”
“我的鞋子破了,阿澜给我做一双。”公孙奕道。
顾水月盯着公孙奕脚下完好无损的长靴,想着这一位真是会睁眼说瞎话,但是谁叫她理亏呢?
于是这一日,顾水月都被公孙奕关在房里,开始纳鞋。
纳鞋也就罢了,公孙奕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还要她坐在他腿上纳鞋。这诡异的一幕被公孙奕下属瞧着,顾水月的老脸都忍不住红了。
被高罄气了一次,公孙奕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这两日的遭遇对于顾水月来说也可谓与众不同。
谁见过哪位将军大战前不是全面备战而是躲在房里没日没夜地赶着做出两双鞋的!
应州城。
李邺谨临时驻守的府邸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经历前一段时间的大败后,李邺谨从最开始的疯狂逐渐冷寂下来,如同暗夜里蛰伏的狼一般,等着一举攻之。
一日一日,他的眼神愈加凶狠,仇恨在他心中燃烧着,终有一日,他会将朔云和公孙奕都踩在脚底,还有那个给予他巨大羞辱的女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李邺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客人时,深刻地觉得这句话颇为有理。
李邺谨收起了所有的傲慢与疯狂,恢复了帝皇的气度,朝着来人作了一个揖道:“姚先生。”
这位姚先生名时俭。姚时俭乃是当代有名的谋士,与鬼口贺重言同出一门。昔日里刘玄德三顾茅庐求得诸葛先生出山,得一卧龙便胜千军万马。这位姚时俭或许不如昔日里的卧龙先生,但抵万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姚先生约五旬的年纪,广袖长袍,穿着木屐,文雅中带着一丝不羁,眼眸中的睿智与野心透露了他的秉性。
当年,李邺谨登基,欲励精图治,与顾天澜一起去拜见这位姚先生,姚先生却连面都不愿见。
再次相见,李邺谨不由得提起这件事。
“当年,陛下求的是安世之臣,而我要做的是乱世之臣。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分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合的时候了。现世已乱,陛下身上有龙气,所以我便出山,帮助陛下一统天下。”姚时俭道。
“那先生觉得公孙奕如何?”李邺谨本来是不将公孙奕放在眼里的,但是经此一役后,李邺谨心中渐渐有了警惕。
姚时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慢悠悠道:“空有野心,不成气候。”
朔云帝、高氏一族、李邺谨及公孙奕,这几个将来最可能一统天下的人中,姚时俭看中的本来是公孙奕。奈何贺重言要辅助的是公孙奕,姚时俭便选择了李邺谨。
他要证明的是,他的才华谋略在贺重言之上,公孙奕纵然有龙气,他也要叫他一事无成、空留遗恨!
李邺谨心中便是一喜,多日的抑郁一扫而光:“姚先生觉得朕如今该怎么做?”
姚时俭只说了一个字:“粮。”
李邺谨‘哈哈’笑了两声:“朕也想到他们肯定要断粮道,所以派重兵押送粮食。他们敢抢朕的粮,朕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若是他们不抢,而是烧呢?”姚时俭问道。
李邺谨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想到了顾水月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姚先生觉得该如何?”李邺谨问道。
姚时俭踱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手点的位置正是望月到应州的必经之道。
“此地两旁皆是高山,唯有中间一条险道。若我是公孙奕,则会选择在此地埋伏,发起攻击。”
李邺谨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但是他胜在人多,狭路相逢,他人多势众。但若是顾水月选择烧的方式,那他的人再多也没用。
“陛下其实可在这里设下陷阱。以粮为陷。”姚时俭道。
李邺谨眼睛顿时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陛下可以一队将死之人护送粮食,所谓粮食,其实是浇上油的棉布。待到公孙奕的人来烧粮,却不知将他们的命也烧在那里了。”
“如此甚好,朕立即下令,让虎狼军护送粮食!”
所谓虎狼军,并非李邺的亲信,而是顾天澜的旧部。这些人顽固不灵,顾天澜已死,他们还以她为尊。李邺谨便将这些人集中在一起,组成一支虎狼军,什么脏的累的事都让他们干。
李邺谨早就想除掉这些人了,如今恰好有个机会,让他们‘为国捐躯’。
还真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