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前院,觥筹交错,喜庆的歌舞声几乎传遍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在祝福着云王和王妃,而云王十月前娶的那位正妃,似乎已经彻底被人遗忘了。即使有人提起,也被视为不识眼色,很快被淹没在祝福之中。
然而,这王府之中仍由喜庆的舞乐没有波及的地方。
这是一处小院子,建在王府东边,从外面看十分简陋,而内里却无一处不精致,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许多摆设都十分珍贵。
这个看似平凡的院子,实则是王府里最特殊的存在,因为这院子是云王花了半月时间亲自布置的,他几乎将自己院中最好的东西都搬来了。
影影绰绰的烛光旁,坐着一个人。顾水月身上穿着简单的衣袍,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漂亮的眉眼里微微失神。
这段日子里,公孙奕几乎日日陪着她。
如同最平凡的夫妻一般,他们一起打理着这个小院子,如同打理着新家一般。顾水月从来没过过这样平凡的日子,沙场点兵,后宫争斗,再过过这样茶米油盐的日子,竟觉得分外有趣。
公孙奕会**着上半身在院子里忙活着,为这个小院子做出一张像样的桌子来。
他们谁都没有提及大婚的事,直到昨日里,公孙奕突然提到。
“这大婚便罢了吧。明日便是新婚之夜了,本王怕一时失手,新婚夜里将新娘拍死了。杀死突厥公主的罪名可比悔婚大多了。”公孙奕一脸严肃道。
突厥公主一旦死在云王府中,那云王面临的仇敌不只是朔云帝了,还有突厥。
顾水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若是此时反,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公孙奕思索了片刻,道:“一成。”
一成的可能性太低了,她要公孙奕活着,她要自己活着,她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呢。
顾水月垂下眸子,里面暗光涌动着,再抬起眸子的时候,脸上便含着笑,道:“新婚之夜,王爷还是忍着吧。”
她笑得浑不在意,但是又如何能不在意呢?
自己的丈夫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自己正妃的位置即将成为别人的,顾水月前世今生历经几十年,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忍过这样的辱。
饮珠拿着披风走了进来,替她披上,眼中露出怜惜:“王妃,您坐坐便去歇着吧,可莫要累坏身体了。”
然而,这一晚注定平静不了。
顾水月还未歇下,外面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没有通报,一人便直接踹开了门,径直闯了进来。饮珠吓了一跳,连忙挡在了顾水月面前,直视那人:“大胆狂徒,竟敢闯入王妃的闺中!”
那人生得高大,颧骨偏高,五官深邃,一看就是突厥人。他阴冷的目光落在顾水月的身上:“你就是顾水月?”
顾水月将吓得发抖的饮珠护到了身后,目光直视那男子:“我就是。”
“王爷和王妃大婚,你为何不去观礼?”那人问道。
“我身体不适。”顾水月道。
“身体不适也得去,走不了就抬着去,这是王妃的命令!”那人道。
“什么意思?我家王妃身体不适就不能歇着了吗?”饮珠忍不住道。
这阿史那园未免欺人太甚了!
抢了王妃的位置,还要王妃去观礼,这不是往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你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那人抬起手,想要将饮珠抓过来打一顿。
他的手伸到一半,便被顾水月抓住了,顾水月一用力,那人的手完全扭曲了一个方向,倒在地上,抱着手臂大叫了起来。
“你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这王府的主子。”顾水月冷冷道。
顾水月伸出手,将他的手扭了回来,恢复了正常。
这一来一往,十分痛,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那人跪在地上,他不知中原女子竟这般厉害,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要去观礼吗?带路啊!”顾水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那人连忙站起身,带着顾水月朝外走去。
他垂着眼眸,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这女子真是太嚣张了,看公主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