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水月走后,老夫人又忍不住低声道:“公孙奕还真是离不开她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公孙奕,也不过如此啊。
顾水月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公孙奕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这位嗜血的王爷,此时竟有几分病弱佳公子的味道。
他便那样斜着眼眸看着她:“阿澜,过来。”
“我这王妃还真不好当,王爷病了,我还得终日侍药,歇一刻也不行。”顾水月话里哀怨,脚步却没停,直接走到了云王的身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噬心蛊这种东西,不是单纯的毒,要彻底解决,简直难上加难。顾水月只知道缓解的法子,并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热度已经退了,这蛊毒也该发作的差不多了。
顾水月刚想去捏个干毛巾给他擦一下脸,手便被公孙奕抓住了。
“你抓住我的手,我怎么服侍你啊?”顾水月问道。
公孙奕的唇紧紧抿着,只看着她,不说话,那双总是习惯性冒冷气的眸子里,此时竟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顾水月心中一软,吐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只坐在床边,拿着干毛巾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我向来不相信‘运气’这个词,我尚且年幼时,便尝尽了许多冷暖,幼年上战场,我的身份地位都是凭借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换来的。但是,我能娶到阿澜,确实是今生的运气与福分。”
当他将利剑刺入王振远的胸口时,公孙奕也知道,他完了。他千防万防,终究落在了那人的圈套里,输了。
那一刻,他彻底失去了理智,陷入了癫狂的境地。
杀!杀!杀死所有人!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的气味,他才寻回了一丝丝理智。
她让他知道,他不能放弃。
他要是输了,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自己的命,还有她。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将王振远的尸体扔在了窗户外,他看着她扯烂了自己的衣裳,拉下了床帐。她那般沉着冷静,让他也冷静了下来。她带着他从那万丈深渊里走了出来。
他此生能有她相伴,又何其有幸?
“兄长。”
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露出一个灿烂而纯粹的笑,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幕。
公孙奕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少年。
下人将他的轮椅推了进来:“我一直忧心兄长的身体,兄长如今感觉如何了?”
“很好。”公孙奕的声音颇有些冷淡,“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
公孙麟像是没有听出其中送客的意味,自己转着轮椅到了顾水月的身边:“兄长的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嫂嫂若是有空,便看看我的病吧。”
公孙麟去拉顾水月的衣襟,像是渴慕的小动物一般,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水月。
公孙麟生得好,这般模样十分可爱,几乎让顾水月忘记了他之前的恶劣。
“自然是好……”
“你嫂嫂并非大夫,本王会让金陵城更好的大夫去看的。”公孙奕打断了公孙麟的话,眼神里带着警告。
公孙麟只得遗憾地松开了拉着顾水月衣襟的手。
“你身体不好,回去歇着。”公孙奕命令道。
公孙麟无法再留,只能离去,垂下眸子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公孙麟离去后,公孙奕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王爷不喜欢他?”顾水月问道。
“公孙麟本性就是狼崽子,披着良善的外衣,图谋不轨。”公孙奕冷笑了一声,“他错就错在不该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对他下了毒?”顾水月道。
公孙麟的身上的疾病是由毒转化而来的。
“若是我没这般做,此时已经死在他们母子的手中了。”
“你对她儿子下了毒,她对你下了噬心蛊。”顾水月道。
这王府里一直波云诡谲,她之前觉得公孙奕挺可怜的,现在想来,公孙奕又岂是善类。
“公孙麟安然无恙,便是我的死期了。”
“我如今救了公孙麟,还真是替你还了债。”
“我欠下许多债,且会继续欠债,阿澜这辈子都要跟在我身边,替我还债了。”
这人还真是脸皮厚了。顾水月隔着毛巾在他的伤口上用力戳了一下,戳地公孙奕龇牙咧嘴。
“你已经与皇帝撕开脸了,之后的处境更加举步维艰了。”顾水月道。
公孙奕的浓眉拧了起来,眼眸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戾气,同时,也有野心。
“本王并不喜欢受制于人。”
“王爷接下去打算如何?不知王爷的雄图霸业里,可否算上我一份?”顾水月眨着眼睛道。
她的目标从来不止步于后院之主,她要与公孙奕一起问鼎天下,她要将屠刀搁在李邺谨和顾天晴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