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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一的目光从照片缓缓移到萧寒,很失望很陌生地打量,他的头发上有些泥点,脖颈上也是,脸上也有,略显狼狈,但他的眼睛是焦灼的、盼望的,不由眼泪就流了下来:“就算不偶遇,韩笑在你的心里也已经扎了根,不是吗?”
不等萧寒解释,欧阳一转身就走,她明白萧寒也不会解释。
萧寒叹口气伸手拿烟,但打火机打了几次也打不着,随即恶狠狠得摔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看着纸上的十一个号码,他脑海里如闪电般照亮了回忆,但看得最清楚的是韩笑给她的诀别信,很多原话历历在目“关于未来有时候不是青山镇的四合院可以理解的”,“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好,但承载这种好太累了”,“你似乎一直为我活着,没有了你自己”。”
有些焦躁,伸手扯下那张纸,恨恨地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仍旧不解气似得,又伸脚踢过去,废纸篓打了个转但没有倒,那写有韩笑电话号码的纸团颤抖不已。
内线电话响,萧寒深呼吸接起,说稿子传了过来。搓搓脸,打开电脑,强制自己的思绪回到救灾现场,很快沉浸其中,一个小时的修改后,他最后拟定了一个标题:生死攸关,我们同在——侧记省城豹嘴沟山体滑坡大救援。
稿子传给值班总编,萧寒觉着自己的身体散了架般瘫软,想了想没有换洗衣服,他伸手拿起内线电话,吩咐跟他去的记者们去宾馆洗澡,并道了辛苦。
瘫坐在椅子上出了会神,他拿起手机拨出欧阳一的号码,随即就又删除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有些发冷,萧寒强忍着站起来,拎着包下楼打车回家,爬楼梯时腿脚软绵绵,他明白自己感冒了。开门,进门,脱掉一身泥污的衣服咬牙冲了个澡,颤抖的像冬天寒风里的落叶。
卷缩在毛巾被里,萧寒给郝运来打了个电话问他回来吗?郝运来正在外面喝酒,问有事吗?萧寒说如果回来帮买点感冒药,昨天淋雨了,如果不回来就算了,也许睡一觉就过去了。
放下电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乱七八糟的梦如一群饥饿的狼袭来,撕咬地他疼痛难忍……昏昏然中有一只手摸着他的脑门:啊,这么烫。萧寒,萧寒!
勉强睁开眼,郝运来关切的目光:“你得去医院,高烧怕药的效果不行!”
萧寒从毛巾被里伸出手,动一下就像被针扎:“没事,帮我倒杯水,我吃点药抗抗就过去了。”
郝运来赶紧去倒了一杯水过来,萧寒费力坐起来,拿起郝运来买回的几盒药,看了看说明就每样吃了几颗,再躺下:“你不是在喝酒吗?谈生意了吧?耽误你了!”
“屁话”,郝运来嗔怪地骂了一句:“不是啥正事,几个生意伙伴没事在一起沟通感情,你还没吃东西吧。”
萧寒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你也早点睡吧,不早了。我是去采访山体滑坡那个事,被浇透了。”
吃了药后十多分钟,觉着舒服些,萧寒便再次睡着了。朦胧里听到郝运来在客厅打电话,声音不大,但说了很长时间。
这一晚韩笑也发烧了,由于现场条件包扎的很简单,再加上她又钻进钻出的救援,伤口有些进水发炎,善后工作交接后返回市里她就去了医院。
所里有个女同事陪着她,韩笑觉着脑袋肿胀,但思路却出奇得清晰:七年了,萧寒第一眼看到她时居然站起来就走,而后擦肩而过留下一地悲愤……救援现场的对视,受伤后的十指相扣,又是那么不真实……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韩笑的思绪又飘回两人初识,以及她的绝情与选择,她总觉着自己能够明白自己想要的,可是走了这么久,初心在,但全错了。
跟萧寒分手后,韩笑全身心投入到贾飞翔身上,在北京读书的过程,他们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两年幸福的时光转瞬而逝。
毕业后回到北龙省城,俩人先是被分配到偏远地区基层派出所,半年不到就陆续调回市区,韩笑进西山区一个中心派出所,贾飞翔进了市局经侦支队,俩人也于当年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中西合璧,客人过千,三个婚礼策划团队打造,在省城一个风景区风光无限。
而后就是去马尔代夫的蜜月,那一刻,韩笑真的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并且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只是婚姻不是只有热恋与仪式,还有相伴谦让,理解包容。
一年后,繁华落尽,洗尽铅华,俩人之间矛盾凸显:贾飞翔好玩,又是公子哥做派,经常应酬在外,用韩笑的话就是“又没啥事,喝酒赌博唱歌”,刚开始说贾飞翔还有所收敛,但本性难移,很快就充耳不闻。
韩笑在派出所很努力,她不想让大家指着脊背说“这是贾厅长的儿媳妇”、“她就是靠关系”,所以很谦卑,又勤奋好学,很快就崭露头角。在一次全省业务大比武中,她勇夺第一,市局很快就把她破格提拔成了派出所副所长。这一下她就更忙碌了,贾飞翔呢乐的没人管,自顾自混着日子混着自己。
好在韩笑与公公婆相处的非常融洽,贾厅长俩儿子,老大在国外,偶尔回来,高学历的大儿子媳妇冷冰冰,归至如宾。韩笑乖巧懂事,老两口当她姑娘看,两天不见就叫回去吃饭。
似水流年,该变的都在变,贾飞翔在父亲的庇护下也升了副队长,再加上出手阔绰为人豪爽,他的社交圈倍数增长。此时是俩人结婚第三年,已经形同陌路,但日子还能够平平淡淡,各不相干的生活着。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韩笑每每想起来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