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萍说不清自己下的套是黑还是红,“这是我家的地!”
“你家地里的松鼠也是你家的?”亚男说。
“谁下的套就是谁家的。”惠萍说。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给鹞子掏了几只麻雀?”亚男说。
“惠萍胆子小,我掏得最多!”致祥给惠萍帮腔。
“你才多大一点,够得着麻雀窝?哪一次不是站在我肩膀上的?”亚男说。
谈判毫无进展,一场唇枪舌战开始了。那边先喊大人的名字,“俞炳义,李晓梅!李晓梅,俞炳义!”
这边也不示弱,“牛国璧,牛国鼎!牛国鼎,牛国璧!”
“破鞋,破鞋,惠萍娘是个破鞋!”亚男可着嗓子喊。
惠萍不知道“破鞋”是什么,干瞪着眼在那里着急。
“老倒猪,老倒猪!”致祥低声教她。
“老倒猪,老倒猪!”惠萍鹦鹉学舌般可着嗓门喊起来。
“惠萍,你是岁旺占下的媳妇,过门后我就是你姐。你骂老倒猪,老倒猪是我爷爷,将来也是你爷爷。你这样骂,小心雷神爷殛头!”牛亚男讲开了道理。
“惠萍是岁旺媳妇,惠萍娘就是岁旺丈母娘,你也要叫姨娘哩!你骂‘破鞋’,就不怕雷神爷殛头?”惠萍嘴里没有词儿,致祥亲自上阵。
“历反!历反!”亚男教着岁旺,岁旺不知所云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这边的致祥压根儿不明白他们嘴里说什么,忍不住笑了。
骂仗骂到对方被逗乐的地步,让牛岁旺懊恼不已。他跑进自己搭建的用来遮风避雨的草棚,取出麻鞭——一种孩子们自制的玩具,糜谷地里,套种着大麻,大麻的果实可以食用,茎杆表面上的纤维可以拧成绳子。孩子们搓下果实磕掉,剥下茎杆上的纤维搓成麻绳,又将多股麻绳合成足有一丈多长的麻鞭。岁旺用力扬起手中的麻鞭,在半空打个撅,然后甩在地埂上,“啪!”震得山谷回响,“啪!”
这是“对麻鞭”,打嘴仗的最后一出。岁旺手里挥着麻鞭,嘴里喊着,“你骂我,我不喘,你妈×上戳鞭杆!”
致祥也不示弱,高高举起自己的麻鞭,“啪”、“啪”作响,“你骂我,我不言,你妈×上戴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