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一下,她接着说道,“就是你是哪个杀手派的,你的主子是谁?”
川柏听得她这样问,脸上顿时一僵,幸而月色淡着,树影遮去了他的不少不自在。要不然,就这一刹那的愣神,也足够紫苏在其中发现端倪,将他看破了。
幸好幸好,幸好他是个寡言之人,低头的沉默倒也应景,被身侧之人误解为是有难言之隐。紫苏沉默半响,尴尬的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的确,他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把他当做是体己的人。但是对于川柏来说,她还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或者好一点,是一个被他搭救了数次的蠢蛋。谁会把自己的家底露给一个陌生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头,脑子里飞快搜索着些什么能避开这尴尬话题的言语。可奈何脑子不够用,一张口就是不该被提及的话题——
“我是雪月楼的,我家主子在江湖上可有名了,江湖传言他俊美无双,与人亲和,那都是骗人的。我和你讲啊,我主子那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笑面虎,别看脸上笑的那么灿烂,那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可精了呢!就拿这次我出任务来说吧,虽然是第一次,但他就要拿一半的回扣。你说说,这凭什么啊!他又不是我师父,就算是生意是他介绍的,可也没这么抽皮条的啊!路费不给报,伙食费不给报,住宿费也不给报,装备也不报,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你也得自己负责。这么细细算下来,能拿到手的,也不过三四成,如果再除去人工费,啧啧,这可是要把棺材本都给亏进去的节奏……”紫苏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念叨道,她的脑袋随着嘴里絮絮叨叨的话不停的晃,她也很不明白,主子明明开着世上最大的杀手楼,为何还是这么的……抠门。
“那你为什么要做……杀手?”川柏沉吟良久,那两个字终自嘴中吐露。
“嗯?”紫苏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转头过来,对上的就是身侧人那双沉静如暗夜的眸。
为什么做杀手?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自小就被送进雪月楼,跟着一批同龄人接受历练,在一批批残忍的厮杀中存活下来,然后再被派出去做任务。在她的字典里,做杀手只是宿命之定,就如同性别一样,生来就是注定,无法选择,也无法改变。
川柏看到她眼中的愣,一种涩涩的情绪在他胸腔中漫开。他想起她在树上啃干粮的模样,顿时也不知自哪里冒出一股冲动,手顺着怀中就摸了进去。
紫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开始还想着会不会是户外蚊虫多叮着他了,后来才想起这个季节当是不会有这些讨人厌的小东西的。
那她,是不是该将头转过去微微回避一下呢?
可是,这样突然转过去,会不会显得比较尴尬?
就在紫苏的内心还在上演天人交战之时,川柏已经完成他的一系列动作,将大手自怀中掏了出来,一大叠银票就这样被塞进了紫苏手里。
川柏开口,话说的磕磕巴巴,可眼底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你是不是缺钱,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花的话,我再想办法。”
这下紫苏彻底呆了,这人是什么情况?看看手中的那一大把银票,我的乖乖,少说也有上百张吧,他一个杀手,随身带这么多钱干嘛?
不对不对,这川柏发疯,她的脑子怎么也跟着抽了起来?这个时候,是思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吗?紫苏将手中银票往他手中一塞,拒绝道,“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