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残兵双眼发红,如被逼入穷巷的恶狗,呲牙瞪着白卿言。
“云破行今日我放你走……”她说。
“小白帅!不可啊!他杀了元帅,杀了副帅!怎么能放他!”程远志睁大了眼,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恨不能抽了云破行的筋,扒了云破行的皮,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怎么能说放就放?!
她不改口风,只强压恨意望着错愕的云破行,道:“我给你三年时间,让你滚回西凉准备,三年之后……尽带你云家儿孙前来叩关,你若不来,我便带白家军直入你国,屠你西凉子民,灭你西凉皇族!宰你云破行九族,鸡犬不留!”
疼痛难忍无法站立的云破行抬头,望着眼前戾气沸腾杀气冲天,却能冷静自持的女子,心头竟生惶惶。
“闪!”她高举射日弓,命令白家军闪开,给云破行放出一条路。
“小白帅!”程远志抱拳跪了下来,“不能放云破行!要为所有白家军复仇啊!”
“小白帅!不能放啊!”
白家军将士心有不甘,上前一步,做出誓死不让的姿态。
她通红的眸子扫过不愿退让的白家军将士,吼道:“违命者斩!闪!”
军令如山,即便白家军将士不甘,也只能闪开,磨牙凿齿,怒目望着云破行。
双腿已不能走路的云破行被西凉残兵架起,他望着白卿言:“你真放我走?”
“你只有三年!只盼三年后你能强一点……别让我如切菜瓜般,胜得如今日这般简单!”
说完,她侧身让开,白家军将士也愤愤不平把路让开来。
尽管有白卿言这话,西凉军还是不放心,举刀护在云破行四周,神情戒备小心翼翼试探着从恨不得生吞了他们的白家军中间穿过。
很快,西凉残兵扶着云破行走出谷口,一身形健壮的西凉兵背起云破行,急速狂奔消失在黑夜中,像生怕白家军反悔。
“小白帅,放了他是为何啊?!”程远志忍不住悲愤问道,“虽是军令!可末将不甘心!云破行他斩了副帅的头颅挂在他们军营示威羞辱我白家军!小白帅是副帅长女……怎能放走杀父仇人啊?!”
白卿言目视那一片黑暗,拳头紧紧握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云破行她才转头望着程远志,强压满目恨意,道:“我知道程将军不甘心,诸位将士也都不甘心!我祖父、父亲、叔叔和弟弟们死的那般惨烈!我甘心吗?!我更不甘心!可今日我若不放云破行走,此次南疆一战……太子必不会留白家军一个活口!”
幽谷咆哮寒风中,女子铿锵之声响起:“你们以为,为何祖父出征……陛下会让从不涉战场的信王持金牌令箭监军?你们以为为何信王敢强逼祖父出兵迎敌?!你们以为梁王如何敢伪造书信攀诬祖父通敌叛国?!因为当今皇帝与朝中趋炎附势谄佞奸徒……早已视我白家军为卧榻之侧的猛虎,欲除之而后快!为何?!因为你们是白家军!因为你们举得是黑帆白蟒旗!因为他们视白家军为白家私兵!因为我白家军太过勇猛!因为我白家军可以一当十!因为白家军之盛名……威震列国!因为我白家军之人望,晋国无人能及!”
“白卿言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与诸位同战同生死!当跪谢方炎将军!跪谢岳知周将军!跪谢白家忠仆吴哲、纪庭瑜!是他们舍生忘死,用命……将行军记录送回大都城,才为我祖父洗刷为夺军功刚愎用军的污名!洗刷我祖父通敌叛国之罪!逼得陛下不得不严处信王还我白家公道,不得不留我白家遗孀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