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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妃不由冷笑,她到了这会儿都宁愿认为文兰是疯了,也没法相信她真的如此坚定又决绝,不顾后果,不计得失,而昭妃的笃定也是有根据的。
“文兰你别忘了,你几次三番对我家安儿拉拉扯扯,都被人瞧见了,你的名声早已和安儿绑在了一块儿。这会儿你要抛弃安儿,你可想过你的名声,你父王和你们朝鲜……”
“你给我闭嘴!你不说我还没那么气!我的名声被毁是谁害的?你个歹毒的老妖怪!为了银子和上位,你不要脸面,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母子,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你以为谋害了我,就能绑定我?我告诉你,我哪怕回朝鲜,我哪怕不嫁人,我哪怕不要了名声,也不会如了你的愿!我这会儿多看你们一眼都嫌恶心!
不过好在,就冲你儿子此刻那破落名声,我的声誉非但没人会在意,所有人都还会觉得我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儿子名声那么差,大伙儿都为我可惜呢!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两国邦交,哪怕只是为解圣上难题,哪怕我一无是处,哪怕只是搏一个大度之名,想来也都有不少人愿意不计我那糟糕的名声排着队要娶我!
娘娘,你有空关心我的名声,不如去为你儿子多操些心!毕竟此刻的他,处境堪忧呢!”
昭妃双手被架,却不妨碍她狠狠啐了一口。
“呵,我当是为何这般嚣张,看来是已找好下家了!倒是小看你了,年纪不大,勾人的手段倒不小!
你看上谁了?太子还是大皇子?他们都有正妃了,你去了,不也一样是个妾?你不肯做安儿的妾,你就逃得开做妾的命吗?若是他们最后没能坐上那个位置,你也不见得会高贵一些吧?我当你有多高明,也不过尔尔罢了!”
文兰边叹边笑了。
“我当朱常安鼠目寸光是见识的少,倒是我错了,原来是遗传呢!如此形势,你都看不懂?
此刻大皇子和太子势均力敌,差的,可不就是一把推力?您又怎知,我不会是那把助力呢?你和朱常安费那么大劲儿争取我,看中的,也不止是我的银子吧?我相信,不管哪个阵营,我若真加入了,那此刻局势将大变咯!所以,您说,我将来高贵的几率高不高?
这样明显的好处你都看不出来,也活该混成了这样。不过您可放一万个心,我将来高贵了,一定不忘你们母子的提携!我汉文师傅总教导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想,我已经理解了!将来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好好款待您母子!”
“你个贱人!贱人!我懂了!你蓄谋已久!是你!是你害了我安儿的名声!你是故意的!是你做的是不是?”
昭妃想到文兰承认她从应下寿礼就开始打算报复,想到她早就悄悄找了皇帝,想到她故意秘而不发,想到她谋算了自己的银子,一下脑中便豁然开朗起来……
“是你吧?难怪那日会那么巧,扬州城那么多茶楼,我安儿一出事,偏就叫公主们瞧见了!是你!是你找了娼妓去栽赃了安儿,是你带着公主们去走了一遭,是你害我安儿名誉扫地,被皇上处理,你是为了报复,为了你自己!你才是始作俑者!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娘娘,你们周人不是总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抓贼拿脏,说话做事是要讲真凭实据的!那日的茶楼是你们大周公主们要去的,带头往楼上冲的也是你们大周公主!可不是我!所以这事可与我无关!
你这么信口开河,伤的可是我朝鲜的颜面,你公报私仇,坏了两国邦交,小心我让皇伯伯治你个叛国罪!”
文兰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昭妃虽知只是恐吓,却依旧一个激灵。
“你……你……”昭妃被俩婆子架着,咬牙瞪着一双死鱼眼恨不得将文兰生吞活剥。
文兰却是围着昭妃一圈圈打转。
“你踩到屎应该得怪那拉屎的人,或怪你自己不小心,可不能怪别人没陪你一起踩,是不是?”
昭妃气得几乎气都接不上。她一口口大喘着,深吸好几口才缓了过来。
“文兰,我不与你争口舌!你们放开我!你等着,我要去找皇上!我有你的欠条,你欠了我两千五百两,白纸黑字!你跑不了!松开我!松开!”
“成啊!你去吧!绿乔,把那份单子,还有协议都收拾一下,咱们陪昭妃娘娘一起去找皇上说理!快,你俩松开娘娘,娘娘,请吧!不过……”
昭妃被松开,却见文兰笑得不怀好意,湿透的后背顿时一凉,生生打了个寒颤,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再迈不动。
“不过,你可想好,那两千五百两银子的来历怎么说?我猜,皇上压根就不会在意你我之间的账目!皇上只在意,两千多两,这么大笔数目,是哪里来的!您也说了,您的年俸可只有不到三百两。”
文兰凑近了她,将一双散发寒光的眸子对了来。
“都知道朱常安不富裕,这么大笔银子从天而降,不好交代事小,叫人想入非非是真。借的吗?谁那么阔绰?不知皇上信不信呢?万一娘娘有一丁半点解释不好,万一这银子来历不清楚,万一圣上想多了些,万一圣上要彻查,只怕您的安儿就彻底完蛋了。
听说圣上是第一次将任务交给朱常安吧?这第一次就有猫腻疑点,呵,当真是叫人失望透顶了。朱常安毁了,树倒猢狲散,要连累不少人吧?我猜,娘娘您没有家世地位,没有有力支撑,年华也已逝去,您能坐在妃位唯一的仰仗也就是朱常安了吧?若他惹恼了皇上,只怕头一个牵连的就是您呢!”
文兰湿热的口气喷来,这一波又一波的刺激她完全招架不住,双腿早已发软,哆哆嗦嗦撑不住她那发软的身子,她到底站不动,软瘫坐了地。
她和儿子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
一段时日来,皇上对她都是冷淡无言,偶尔眉宇间流露的都是厌恶。安儿此刻自身难保,她哪里还敢去皇上那儿求评理。
更何况二十年的相处,她何尝不知皇帝的脾性。皇帝多疑,文兰说的不错,这事捅出来,皇帝一定会大怒。而文兰代表的是属国,哪怕她犯了错,为顾及颜面和长远利益,皇帝也都会睁一眼闭一样。怎么样自己都是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