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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铭诚——”
“嗯。”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唤了她的名字:“小久——”
“谢铭诚——”
他重复一次,她再重复一次。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只是低唤着对方的名字,并不说其他,仿佛长久的等待只为了这一刻的呼唤,或者说这样的呼唤只为了确认对方的存在真实与否。
之前风雨雷电的袭击,再加上不小心撞上的尴尬一幕让邢小久的心脏一直处处悬停的紧张状态,落又落下来,长长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儿,还是不敢动弹。
“小久,你咋瘦得这么厉害了,这腰一把都能捏碎了!”
浑浊低沉的呼吸声从她的耳畔传来,带着一股子男性气息的温热轻拂过她勄感的耳朵和脸颊……
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而他的手随着他的言语还果真就在她的腰上捏了捏,那触感挠得她身上痒麻麻的。她不敢转身,羞涩得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目光放在他那双大手上。
“我……我……”
说了两个我字,却又说不出来下文。
她能说是想你想的么?怎么好意思!
于是乎,这位在商场上虽谈不上横扫和笑傲,但怎么着也算是个人物的姑娘,京都商界的女性佼佼者害羞了。
老实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比她还憨厚老实无数倍的男人面前,那些舌灿莲花的词语全都用不上。
这间高干病房其实并不狭窄,但她却觉得空间似乎越来越小,小得她快要不会喘气儿了似的!最关键的是,她明明知道谢铭诚是个老实人用,他用手捏她的腰也压根儿就不是故意要吃她豆腐,她却脸红了!
“谢铭诚,我,我……你还好吗?有没有哪儿受伤了?”
“我没事儿……小久,你的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谢铭诚说得蛮认真的,然后将头偏了过来望她的脸,距离近得他那唇几乎要靠着她的脸颊了。
距离越近,邢小久脑子里越乱,乱得心脏快要跳得飞出来了,神经绷得越发紧张,紧得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颤……几乎没有多加思索,她的双手就不由自主地紧抓他的手腕,想要转过身来。
只听见他闷闷地‘咝’了一声,像是忍着疼痛的那种轻唤。
她心里顿时一窒,腹诽着是不是碰到他什么疼痛的地方了。
对,按理说他身上应该是有伤的啊,要不然住什么院?
慌乱和闪躲间,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却在转身时一不小心将自己的脑袋‘咣当’一声儿就撞在了窗户上,本来那窗户就有些晃动,这么弹回来,直撞得她眼冒金星,泪水都差点儿掉了出来。
当然,这不是更糟的!
不知道是否人太过激动了智商就完犊子了,或者说是她今儿等回了谢铭诚,老天爷非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就在她转过头想躲开窗棂的碰撞而后退时,一不小心却崴到了脚!
转得太急,脚拐得太急,心里太急,终于让她成了伤员!
“呀——”
“小心啊!咋啦这是……”
见她又撞到头又摸脚的狼狈,泪珠子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又强忍着不让她掉下来那种无助的样子,谢铭诚心疼得都不行了。
二话不说,他拦腰就抱住她往卧室里走。
“唉,还是这么蛮撞!”他这话,说得是很多年前的邢小久。
“谢铭诚,谢铭诚,真的是你么?”被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想念了许久的温暖,邢小久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的脸。
一眼后,她的泪就掉得更厉害了!
他不仅黑了,还瘦了,胡茬子青幽幽的,但身上那种精悍的军人气质却没有少一丝一毫,还是那张又憨又正直的傻脸。
“谢铭诚!”
想到他这段时间有可能吃过的苦,小久姑娘那泪水一串一串的,收拾不住了!
这一下,却把个谢铭诚急坏了。
“很疼是吧?小久,别哭啊,我给你瞅瞅,是头比较痛,还是脚比较痛?!”
好吧,其实她是心比较痛!
“谢铭诚,你吃苦了是不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似的,她抱得他脖子那叫一个紧。
谢铭诚走得比较缓慢,走到病房里,很轻地将她放到病床边上坐好,然后一边儿蹲身来脱她的鞋,一边儿仔细地观察她的脚踝,老实地回答着:“我吃苦不是挺正常的嘛!你别管我了,我瞧瞧你的脚有没有扭到!”
“嗯!”有些不好意思,但邢小久没有挣扎!
脱掉她的高跟鞋和袜子,她光洁的小脚就那么落入了他粗糙的大手中。
他的手掌好大,而她的脚好小,就这么握在他的手心里,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滚烫热度,这种热度以飞快地速度不知不觉地就传递到了她身体里的每一段儿神经末梢。
不由自主的,她身体颤了一颤。
“很痛吗?看上去不是很严重,我给你揉揉!这儿痛不痛?这儿呢?”
皱着眉头的谢铭诚眼睛里闪着的全是严肃的光芒,他一副认真的憨厚模样儿,哪怕握着姑娘的纤纤小脚,似乎也没有半丝不合时宜的遐想。
别说,这个家伙,是真老实!
邢小久红了脸,“谢铭诚!”
人家到是没事儿,她却羞得不行,鄙夷着自个儿那番心思。她在他不轻不重地揉捏下,觉得心跳速度越来越快,就跟十五个乐手在敲鼓似的,一双手指死死地拽紧了被单。
没了思维,没了想法儿,鼻息之间似乎只剩下一种味道,那就是他身上那种好闻的男性气息。克制着这种念头,她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邢小久,冷静点儿,冷静点儿,别再丢人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谢铭诚猛地抓着她的脚踝,一扭——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出口后又觉得颇有些尴尬,一脸的窘迫样儿!
“是不是很痛?我给你正一正骨!”
“唔,你还会正骨啊!”呲牙咧嘴的说着,她强忍着那股子疼痛感,微笑着望向他心疼的表情。
“当然会啊,咱部队的训练,跌打损伤什么的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哦,你真厉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她,无意中就这么说了一句特别没有水准的话,说出口又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种对话,全都是费话!
为什么日思夜晚的男人到了自己的跟前儿了,她反而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呢?
“咝……”
“别乱动!忍着点儿!”听到她又一声疼呼,谢铭诚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又替她揉了揉,略略思索后,他起身就往病房单设的小厨房去了。
高干病房么,就是这点儿好,什么东西都是应有尽有,他记得刚才瞟到一眼儿,厨房里有冰箱。
从冰箱里取了块附着上面的冰下来,又找了张毛巾包好回到了卧室。然而再次蹲到她的身边儿,小声儿哄着,不对,更严格来说有点儿像在对部队里的士兵下着命令似的。
“不准动啊,可能会有点儿疼!”
他要干嘛!?
还处于疑惑状态的邢小久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着毛巾干净,而下一秒,谢铭诚直接就用那块儿包着的冰的毛巾敷到了她刚才喊疼的脚踝上。
冰冷的触觉来得猝不及防,她毫无准备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点儿疼,她却没有叫出声!
“咬着嘴干吗,疼了就喊出来!”
大声这么说着,谢铭诚继续给她冰敷着,不时抬头凝神望她。不经意就发现她蓄满水雾的双眼里越发的朦胧了,而那挂着泪水的长翘睫毛一眨一眨的,让人疼惜得不行。
心里又疼又暖,谢铭诚那满是血丝的眼眸里不由自主的就沾染上了淡淡的温存和浓浓的爱意。
“女娃子就是娇气,要是我部队里的兵,咔嚓,咔嚓,一扭一扯,完事儿!”
他乐呵呵的说着,听上去像是说她娇气,可是每句话里,每个词里,每个感叹的尾声里都是在担心她疼惜她。这样直爽的男人,其实是充满了不同于其他男人的那种独特魅力的。
至少,在邢小久心里是这样。没有任何人,比她的谢铭诚更好!
“今儿我先给你用冰敷,明儿再用热水敷,会好得很快!”
听了他言之凿凿的话,邢小久心底里那块儿最柔软的角落,像有片儿羽毛在轻轻地撩动似的,被他大手轻揉着的脚踝,真的就没有那么疼了,接着,未加思索的她便脱口而出。
“谢铭诚,谢谢你!”
“呵呵,不用客气!”
她说得客气,他回答得更客气!
阔别许久再见面的两个人,似乎都有点儿小小的尴尬。
又或者,他俩还没有找准定位,互相都在别扭。
每每这种时候,邢小久都会想到在他离开京都前的那个晚上,喝醉了酒的自己在他那间宿舍里发生的糗事儿。这让她怎么都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而视线,始终都落在自己不断来回交缠的十根手指头上。心里,明明就是喜悦的,却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像是一夕之间就回到了她十八岁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忐忑的,羞涩的,惶恐的,心里时时都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谢铭诚,咱俩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了?”
这话她说得极低,而他听见后,唇边就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来,那笑容刻在他黑瘦了不少的俊朗大脸上,显得特别的好看。
“嗯,好的,不客气!”
清了清嗓子,邢小久知道他是个大木头,她不找话题又得僵下去。
“咦,你这病房里怎么都没有护士的?”
“有的。”眸子沉了沉,谢铭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刚才我急着上厕所,就让她先走了……我不想让人家帮我……”
这话让邢小久诧异。
他都有力气可以抱起她走过来,他的伤哪里需要护士小姐帮着上厕所的地步?该不会是护士小姐对他有什么心思,想趁机吃这个傻家伙的豆腐吧?
心里的这种小纠结,她当然不好意思问,而他也没有再说这事儿,两只大手始终握着她受伤那只细白的小脚,轻轻地,缓缓地交替揉捏着脚脖子,那动作轻柔得完全不像一个能拿枪杀人的大老爷们儿。
“现在好点儿没有?我刚才太粗鲁了,有没有弄疼你了?”
“有点!嗯,现在好些了!”
“哦,你忍着点儿,我再轻点……”
“好……咝,你轻点!”
高干病房氤氲的灯光笼罩下,两个都有些羞涩的男女,几句其实无意的对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制造出了一种无比温暖的气氛出来。以至于那个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的护士小姐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叩起房门来。
“喂,啥时候了有心思搞这事儿?我说那位,你不要命了啊?”
邢小久愣了一下才会过意来,羞得脸蛋儿通红,猛地一缩脚,尴尬得快要不行了!
见到她害羞了,谢铭诚干笑了两声儿,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替她擦干脚,跟脚趾头都没有放过,然后才细心地将袜子替她穿回去再套上了鞋。
直起身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他的身体晃了晃,邢小久正打算扶他,却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坐,才又慢腾腾地走过去打开了病房的门儿。
门口,瞪着溜圆眼睛的护士小姐,一进门就将视线落到坐在那儿的女人身上,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说话的态度更加不好。
“要和他亲热也不挑个时候,你知道他伤得多重吗?右肩和右胸各中了一颗子弹,腿上还有一颗子弹,三枪啊,撑到现在还能喘气儿就不错了,你怎么能……”
一席话,让邢小久脸色唰地苍白。
谢铭诚……
受不了她数落邢小久,这话让谢铭诚本来好脾气的人都沉下脸来了,“这位女同志,我没那么严重,我这不好好的吗?能蹦能跳的,立马再做二百个俯卧撑都不是问题。”
当然,他这么说是为了让邢小久安心的。
女护士瞥了他一眼,闭着嘴不再说话,可那嘴却翘得老高,一副气嘟嘟的样子,她似乎对他不爱惜身体和这个女人‘恶意破坏’他的身体特别的不满意。
邢小久愣愣的,那颗心脏像是被人给紧揪着似的疼痛。
他身上还有三颗子弹没有取,该有多痛啊?!可是他却将她‘撞到头,崴到脚’这样小儿科的事情当成大事儿,不管他自己的身体反过来照顾她……
好吧,今天她的眼泪就像偏要和她作对似的,她明明是不想哭的,明明就应该开心笑才对,可是它偏就掉得越厉害!
见她抹泪,那护士小姐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对她痛恨万分:“哭,哭什么哭啊!院长找过来的外科主刀医生已经到了,让我过来通知,准确马上手术了!”
“手术有危险么?”邢小久紧张地问。
这护士不知道哪里不爽了,说话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总带着刺儿。
“是手术都会有危险,你以为呢,当来逛市场玩呢?”
“行了!注意你的态度!”谢铭诚见不得别人这么跟小久说话,烦躁地打断了她还要喋喋不休的话,“我警告你啊,你再这种态度说话,我找你们院长投诉你!”
脸色白了白,护士小姐不敢说话了。
而邢小久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她计较这些小事儿,按了按他的手小声说。
“算了,谢铭诚!你的身体要紧!”
“推车在门口,跟我来吧!”护士还置着一肚子气儿。
谢铭诚皱着眉反问:“你看我这样子,需要推车吗?”
“不行,你别乱动弹了,还是用推车吧?”邢小久有些不放心。
“真不用!”
“那好,我扶着你!”
眼眶湿湿的,邢小久轻轻地扶着谢铭诚走得极慢,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跟着护士小姐的后面往手术室走去。
要不怎么说呢?爱情的力量无穷大,果真能让人克制一切困难,能人所不能,疼痛什么的都是浮云罢了!大概谢铭诚会是史上第一个受了这么严重的枪伤,还自己走入手术室的人吧。
远远的,手术室的门口,穿着无菌手术袍的老医生望着他们,笑眯眯地说:“手术都准备好了,就等病人了啊,小红,麻利点儿。”
小红估计就是那个护士小姐了。
见到那个医生,略略一顿后,邢小久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
“陈叔叔,是你吗?”
医生也是一怔,几秒后反应过来笑道:“哟,这不是小久么,都大姑娘啊,多少年没见过你啦!”
“是啊是啊,陈叔叔,这台手术是你做?”
“是的,我是主刀,这位是你的?”
目光切切的望着程医生,邢小久急切的叮嘱:“陈叔叔,这是我男朋友,你一定要,一定要,千万千万要让他好好的……”
又是一定要,又是千万千万,足见她焦灼的心情都快满得溢出来了。
“放心吧,我做过无数次取弹手术,还没有一例失败的。”陈大夫说得特别的严肃,似乎小久这样的话题就是对他权威的不相信似的。
“谢谢陈叔叔。”邢小久礼貌地点头,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然而,她的心情别人又何尝能理解呢?
对她来说,这可不仅仅只是一台单纯的取弹手术,这手术的分量太重了!重得甚至关乎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但是此时此刻,没有时间让她多做考虑,哪怕心弦紧张得都快要绷断了,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铭诚慢慢地走进了手术室。
进门之前,他回过头来笑着望她。
“你坐一会儿,放心吧,阎罗殿我都闯过来了,要是在浅滩儿翻了船,岂不是太没天理了么?”
天理!
阿弥陀佛!手术室外的邢小久,只能将所以的希望都交给不知道住在哪里的神仙了!
在谢铭诚进了手术室不过十来分钟,邢烈火就过来了。
他脚上那双红刺专用的军靴踩得蹬蹬响,马蹄子似的在医院又空荡又寂静的走廊里制造出一串串的回声。
当然,这是邢小久的个人观点。
到了总医院后,他已经到各个医房各种科室到处转悠了一圈儿下来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顾得上谢铭诚的手术。
走到跟前,邢爷盯着那亮着的‘手术中’仨字儿,凉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过,面儿上照样镇定如斯。
“用不着担心,都是最好的大夫,他会没事儿的!”
有了大哥在旁边,邢小久担心和害怕的情绪总算是缓解了不少,见到亲人的委屈让她忍不住倾诉起来:“哥,你忙完了?他真是头倔驴子,伤得那么重,可是之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出息点儿!”低声吼着妹妹,邢爷的目光满是坚定,将她的泪花儿给活活逼退了回去:“谢铭诚这人吧,典型的皮糙肉厚型,这种小手术,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
邢小久咬着下唇,红着眼圈点头。心里却知道,大哥这句话里,至少有一半都是安慰她的!
而邢烈火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默不作声地点了根儿烟,静静地陪她一起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手术中途的时候,有护士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了,又进去了,来来去去几趟都行色匆匆,弄得邢小久心里七上八下的,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瞥了一眼稳坐如山的大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冲过去拦住了刚才那个护士小姐。
“请问一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叫小红的护士不太耐烦地挥开她的手。
“拿血浆!”
看着护士又匆匆跑进去的背影,和再次关闭的手术室推门儿,她焦躁万分却也只能喃喃自语。
“一定要好好的,谢铭诚,一定要好好的。”
等待手术的过程无疑是漫长而痛苦的,那时间就像是中了蠕虫病毒似的,走得忒缓慢。
你急,嘿,它不急!
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这台手术进行了很长,等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时,天儿,早就已经大亮了。
最先走出手术室的是程大夫,他一把摘掉了脸上的口罩,然而过来和邢家兄妹打了招呼,微笑着点头,两只眼睛同样都是血丝。
“手术很成功。”
这五个字,对所有等待手术病人的家属来说,无疑都是最动听的。
“谢谢程叔叔!”邢小久又是喜悦又是酸涩。
程太夫呵呵一笑,竖了竖大拇指,“小久啊,你这男朋友真够能忍痛的,三颗子弹在身上,还能拖到现在,小命儿够硬,身体够壮实!”
他作为一个临床的外科大夫,在军总医院干了好几十年了,手术台上的各种伤患见得太多了,什么枪伤刀伤不计其数,但像谢铭诚这么硬性的汉子,还真就是第一次瞧见。
“呵呵,他是牛犊子。”
说完又轻笑了一声儿,她等待了几个小时的阴霾被这句玩笑话给冲淡了不少。
“呵呵。”程大夫也跟着笑了几声儿,然而又敛紧了笑容,板着脸很严肃地继续说:“不过,他这条命啊,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这要换了其他人早就没命了。记住,他必须得好好调养,要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不能逞一时英雄!”
“知道了,我都记住了。”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她还真就往脑子里存入了!
“那行,我也回去休息了!”微笑着向他们告别,临走前,他又望了望邢小久那张苍白的脸,关心地说:“还有你自己也得注意休息,瞧你这小身板儿,都瘦成什么样儿?……就这样吧,程叔叔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好的,程叔叔慢走!”
程大夫走后没两分钟,谢铭诚就被两个护工慢慢地推了出来,紧闭着的双眼没有半点儿知觉的样子,让邢小久的心被揪得生痛生痛的。
在这枯坐了几个小时,她的手脚早就麻木了,好不容易靠着医院的墙壁才稳住了身体。
和她交代了几句,邢烈火看了看时间,直接就去了部队。
今儿是八一建军节,那边儿还有一大摞的事儿等着他去办呢!
等她再次回到501病房的时候,麻药没过的谢铭诚还处于昏睡状态,而病床边儿却坐了一个穿着沙漠迷彩服的战士,吊着一只胳膊的他一看到她进来,立马就起身站直了身体,给她敬了个礼。
“嫂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