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形不得而知,”林伊人道,“不过,皇上似乎原本让太子去娄焘巡查水利,是太子私自改了路线。”
“王兄,”林子衍眸中掠过一丝担忧,“皇兄此番不惜冒着违抗圣命的罪名前来凌波镇,只怕另有所图。”
“你尽管安心养病,我自会留意太子的举动。”林伊人话音刚落,婢女便将热气腾腾的米粥小菜端了进来。
林伊人起身,让婢女将膳食搁置在矮几上,搬到了林子衍面前。
林子衍拿起羹匙,舀了一勺白粥,放入口中,“听祁境说,今日午间他要随王兄前往秋逸山庄去查探情形。”
“午间我一人过去便好,”林伊人道,“祁境留在客栈里,你可随时差遣他。”
林子衍眸中微动,垂首片刻,“王兄尽管安心去,我会看住音音,不让她闯祸。”
“好。”林伊人唇角微勾,“等你身子恢复了,我再带着你和音音在凌波镇四处游赏一番。”
林子衍颔首,“王兄一切小心。”
林伊人轻嗯一声,转而对婢女道,“好生服侍五皇子。”
“是。”婢女恭敬允诺。
林伊人转身跨门而去,红日习习,云蒸霞蔚,将他颀长身影衬得愈发清逸出尘、风采翩然。
林子衍放下羹匙,眸中有些失神,口中喃喃道,“母妃,王兄待我如此之好,我怎可嫉妒他占了你全部心思……”
午时未到,林伊人的马车再次停驻在秋逸山庄之外,因着时间稍早,并未有小厮如前次般迎出。
林伊人走下马车,缓缓登上层层台阶,向看门人递交了拜帖,便立于高高的黑漆大门之下,等着庄内之人出门迎候。
百无聊赖间,林伊人细细打量着秋逸山庄高大的门楣,留意到写有“秋逸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足有两尺多厚,显然是由同一块木料雕琢而成,看上去质朴厚重,沉毅雄健,俨然有一种历尽沧桑、屹立不倒之感。
不一会儿,昨日将林伊人请进二进院落的清秀书僮,便从大门里迎了出来,恭敬道,“请沈堂主随我前往承训阁小坐。”
说着,挥手让一个身穿粗布的下人,将林伊人的马车从侧门引入了山庄。
林伊人撩袍迈入秋逸山庄大门,入眼便是一座拔地参天的嶙峋石壁,石壁上,刀劈斧凿般刻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励精,治性,强毅,伏庸。
书僮见林伊人视线停留在石壁之上,傲然道,“这是我家老庄主当初以剑为笔,亲自刻上去的。”
林伊人颔首赞叹,“久闻秋前辈剑气如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书僮见林伊人对秋无霜很是崇敬,兴致明显高涨起来,“老庄主还是个大善人,若非我当日被他捡回来,只怕早已在路边冻死饿死了。”
“秋前辈侠肝义胆,扶危济困,实在令人景仰。”林伊人跟在书僮身后,举步走上通往后院的长廊,“秋前辈多年心血才换来秋逸山庄如此兴盛局面,却不料眼下庄内宝物被贼人惦记,若是守不住这宝物,山庄今后怕是要被江湖人士轻慢了。”
“公子说的宝物是乌玠令吧?”书僮笃定一笑,“言公子说自然有法子对付那叶浮生,我看他神情很是从容,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言公子?”林伊人眸中掠过深意,“叶浮生剑法犀利,名动天下,言公子年纪轻轻,怎会有把握对付得了他?想来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沈堂主无需忧心,”书僮道,“我家庄主本是稳如泰山之人,虽然言公子并未说破那法子,但看情形,庄主已确信言公子可令叶浮生血溅当场了。”
林伊人抬眸看向翠竹掩映下曲折游廓,唇角微勾,“如此甚好。”
游廓尽头,幽篁葱翠,婆娑迷离,一片衣角轻轻滑过廊台,似雪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