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真想不到,你口口声声念叨的娘亲,竟然是我的娘亲……你说你被骂做野种,是废后与一位臣子的孩子。原来……那人竟然是我。”
说着,掩嘴咳嗽几声,喝了口床边备着的水,总算舒服些。
这一次唤作云泽兴没话说了,只是低头看着脚下光洁的青石砖面。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当知道时,却早已听说她离世的消息……多么可笑。”
“你说过……娘亲再不好,毕竟生育了我们。”白珞瑶看着自己骨廋的小手,眼中的哀伤不知为自己,还是为了那个不曾谋面的娘亲。
“你恨我娘亲?”云泽兴终于出声,一眼不眨地看向白珞瑶。
“怎么会。”白珞瑶笑得极美,也一眼不眨地看着云泽兴,“皇后娘娘为了我,不顾性命去取药,我为什么要恨?”
白珞瑶的笑容可真美,美得恍如冬日里最灿丽温暖的阳光,照入云泽兴心底……即便如此,依旧觉得这样美丽的笑,有点假。
云泽兴又沉默了,许久后,只说了句“你好生歇着”便走了。
夏荷担心残月,经常跪在佛堂祈求保佑。自从上次还了顾清语玉佩,只要他进得来后宫,总是来找她。
他好像有话对她说,怎奈她一次机会不给他,见到他就跑开。
这一日,云离落命顾清语画一副佛像挂入佛堂,说巧不巧正好夏荷也在这里念经。
夏荷发现顾清语,先是一惊,接下来看也不看顾清语一眼,赶紧起身要走。路却被顾清语敏捷阻住。
“你为何一见我就走?”他郁闷质问。
“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理由太可笑了!在你还给我毛笔,我送你玉佩之时,我们已经授受不亲了!”
“这种话居然能从顾大人嘴里说出来!都要成亲的人了,总是纠缠一个姑娘,也不怕被人说了闲话去。”夏荷抽身要走,门口依旧被顾清语挡住。
“你到底让不让?”夏荷厉声瞪向顾清语。
他那文弱的身子,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怯怕,但还是固执地挺挺胸,“不让!说不清楚,今天休想走。”
夏荷差一点被他可笑的样子逗笑,赶紧忍住,疾声厉色,“有什么好说清楚的!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姑奶奶很忙。”
“就因为我要成亲,所以将玉佩还给我?”
夏荷苦笑瞪他,“都这么久的事了,你还跑来问我?是不是念书太多,脑袋也木掉了。”
“是……是你没跟我说清楚,我自然要问清楚。时间长了又怎么了,你没说清楚,我自然也想不明白。”顾清语有些急了,只是一举一动还是那么斯文,让人有些不忍心欺负他了。
“你要成亲了,我们之间也自然要划清界限,你的东西,当然要还给你。”夏荷也说不清楚了。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要成亲,为了断掉歪念才将玉佩还给他。
“我送你的玉佩,又不是定情信物!你那么认真做什么!”说完这话,顾清语就后悔了。
夏荷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一把毫不留情推得顾清语一个趔趄,跑出了佛堂。任由顾清语在后面喊,头也不回地跑走。
顾清语望着夏荷消失的背影,愤恨自己嘴不好,狠狠地打了下。
沁梅跪在坤乾宫大殿上,沉默不语。她的倔脾气很像残月,因此云离落也总是对沁梅多些别样的宠溺。
“属下失职,甘愿受罚。”沁梅毫不为自己求情。
没错,这次负责秘密保护残月之人,正是沁梅。
云离落不禁想起楚芷儿刺杀残月那晚,他记得是沁梅当班,后来在查处时,却是风吟站出来,他说当晚沁梅身体不舒服,换了班。
见是风吟站出来,云离落没有责罚风吟。他向来器重也相信风吟,知道风吟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一些往事而故意置残月于死地。
他知道,风吟已渐渐放下莲侧妃一事。
“当朕真不舍罚你!”云离落一拍桌案,吓得沁梅身子隐隐一颤。“既然无用,朕还留你作何!”
低狠的口气杀气弥漫。
“来人……”大喝一声,已有两名影卫现身擒住沁梅。
“主人……”风吟忽然现身,跪在地上,期盼地望着高高在上的云离落。
云离落浓眉一拧,睨着风吟的目光犀利无比。
“求主人……放过沁梅。”风吟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送嗓子眼里挤出来。
风吟深深低下头,云离落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但还是知道,他的心跳一定很快,否则脸怎会微微泛红。
“风吟,你从不忤逆我的决定!”云离落声音一凌,骇得风吟的头捶得更低。
“八年前……属下……属下就是因为……因为从不忤逆主人而终生遗憾。如今……像极了八年前……属下,属下不想再……再……”遗憾。最后两个字,风吟没有说出来。
这样忤逆云离落,他也怕极了。
“你?”云离落的浓眉拧得更紧。“良妃薨逝那夜,就是沁梅当差吧!”
云离落一把劈翻桌案,碎片四处纷飞,吓得殿内之人抖若筛糠地跪在地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合起伙来蒙骗朕……”
“主人……都是沁梅的错!风吟师兄也是被我蒙骗了!”沁梅跪着往前爬,试图离风吟近一些。
“主人……沁梅一时糊涂……沁梅知罪……主人赐沁梅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