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越则炳勾起嘴角,右腕一转,带动剑身向外一滑,随即左手一勾拉回剑柄,将剑锋逼近越则煜的喉咙。
大燕皇子皆是能文能武,越则炳和越则煜二人剑都皆是上乘,唯一的差别在于越则煜的剑更讲究一击即中。
单脚点地向后一翻,躲去攻击,越则煜顺势跳跃到后方一米,右手挥剑,剑锋滑过越则炳后背盔甲留下血痕。
还未等越则煜收剑,一柄利箭称其不备击中他的右臂,回头只见远处角楼上一暗卫张弓对准自己。
越则炳抹去嘴角血迹,看着同样受伤的越则煜冷笑道:“四弟,你瞧,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父皇教你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法子,哪怕是勾心斗角也有底线,可我没有人教,我只有自学,受一次伤,长一次教训,要想活命我只能不择手段。”
“你以为你来救父皇,他就会感激和相信你,别傻了,当初他就是顾忌你的民心军心,才没有给你发出密诏,现在你却仅凭你在军中威信就调来万人作战,哪个皇帝会容忍有虎在侧!”
越则煜斩断箭羽,拔出断箭扔在地上,沉声道:“可我至少不会领军逼宫,牵连这么多人。”
“你我生在皇家,即便不愿也被套上太多绳索,哪一根都连着人命与权力,你有没有发觉现在的场景似曾相识?”
越则煜知道三哥的意思,现在与当初十年前几乎一样,同样的叛乱,同样最后一战是在德阳门前。
疑问只得到沉默,越则炳不恼,他知道越则煜已有答案,笑道:“还记得恪王如何被擒吗?现在你变成了他——”
话音刚落,万箭齐发,对准的只有越则煜一人。
即便越则煜武艺在高,身边兵将一同抵挡,终究银色铁甲上沾染了越来越多的血迹。越则炳在一旁看着,深深吸气,如果他能这样死去,也算好事。
“停手——本宫有父皇口谕!”
清脆的嗓音突兀的出现在惨烈的战场,众人只见逸阳公主手捧圣旨站在城墙之上,越则炳的眼睛晦暗不明。
目光到过下方,扫过带着已经发黑的断肢残骸,越逸阳在抖,她从来不曾觉得城墙上的风有这么冷冽,像一条皮鞭抽打着四肢,她的双手,双腿都在颤抖。
“逸阳,回去。”越则炳沉着声,像是提醒,也是警告。
这一声唤回越逸阳的神智,她看着单腿撑地的越则煜,看着一身狼狈的越则炳,眼睛发酸,声音发哑,恳切着,“三哥,我见到父皇了,所以……收手吧。”
铛——
一只箭在越逸阳耳边三寸断在两截,越逸阳扭头,只看她的暗卫墨逐拔剑站在她身边,显然是他救了自己。
越则炳怒目回看,狠狠一记眼刀对向射箭之人。
那人见此连忙跪地不语,他接到的命令是不论身份,射杀一切有碍炳王之人,现在看来这个一切并不包括逸阳公主。
“三哥,你要杀我?”
声音发颤的这一问,其中的惊讶伤心让人心疼。
“……逸阳,回去。”
回答如旧,本不该有任何人出现搅乱计划,现在越则炳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下一次的回答是什么他不敢保证。
可越逸阳从来都不肯听话,依旧站在原地问道:“你们争,你们斗,我理解,可为什么非要打仗?三哥四哥,我们家已经兄弟相残,为什么要让人家兄弟不能活着在一起!”
越则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公主因父皇病情心智大乱,来人,带她回宫。”
左羽军刚有人上前,墨逐的剑已经横在肩上,无人能靠近一步。
瞧着越来越陌生的越则炳,越逸阳哭喊道:“三哥,你这样下去母妃会伤心的……”
“别提母妃,你不配提她!”
怒斥一声,越则炳的眼睛重新回归冷静与狠戾,他若今天不胜,才是对不起母妃。
“众将听令,拿下煜王首级者,封千户侯,其余叛军杀一人得百两。”
足够心动的价格,众人打量对手的目光已经变成在掂量货物的价格。
这一刻越逸阳知道,已经没有什么能挽回三哥,如此她只能将杀戮降到最低。
“传圣上口谕,炳王心思歹毒,戕害圣体,私调兵将,意图谋反,此等不忠不孝之辈,辱没皇家血脉,即除名宗庙,贬为庶人,收押大牢侯斩。”
不忠不孝?哈哈哈,父皇你何曾给过我忠孝仁义的机会,你既然不要我,那也别说我心狠手辣!
越则炳冲着有些犹豫的兵将喊道:“诸位,皇宫已为我所控,百官也被囚在宫中,只要赢了这一仗,他们的位置就是你们的。煜王人马已受消耗大半,我们以千对百,还打不赢吗?”
“拼了,拼了——”
一呼百应,死亡与癫狂再一次笼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