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越则昭一眼,越崇想了想,下令道:“这件事就交由煜王去查,既然顾卿家和吴卿家都是此案的主审,那就一同协同督察,若溱郡王当有叛国之罪,朕定不饶恕,若煜王有包庇之嫌,同罪论处!”
“儿臣领命——”
越则煜跪地领命看不清神色,后面的吴苍砜只觉从天而降一颗烫手山芋,圣上指派的这三人,煜王和郡王是兄弟不用多说,顾行泺受安国公的恩典,自己又是个不得罪人的,圣上放人的明显,可瞧圣上方才的怒气,又加后面一句,煜王徇私,同罪论处,这又是要严查。
一面开恩,一面彻查,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倒霉差事怎么偏偏就落在自己身上。
还没等吴苍砜感叹自己流年不利,旁边的付扬之倒是自己跳了出来,跪地请命,“启禀圣上,下官也曾参与此案,虽如今事关重大,但人命不可轻贱,蒋善平凭着一口气敲响鸣冤鼓,横死街头,燕都百姓皆见,总要给个说法,下官恳请圣上让臣继续追查此案。”
“鸣冤鼓十年不响,既然有人击鼓,自是要慎重,你要查便查吧。”还未等付扬之谢命,燕皇继续道,“你虽查命案,但还是与郡王相关,查出来的案卷文书也交给煜王一份,不要妨碍了他。”
吴苍砜后面听着,暗叹圣上高明,付扬之容不下沙子,万一真查出一二,圣上这是交给煜王让他善后,这么瞧着郡王好像也没到万死无生的境地。
越崇看着跪在地上的越则昭,就心气不顺,怎么瞧着都少些什么,看了眼旁边跪的犯人,沉声道:“身为嫌犯却不给他带枷锁,亏你们还是熟读律法之人。来人,给郡王带上,既然他入了牢,便是犯人,不许碍着他郡王皇子的身份有些许特殊!”
说完此话,燕皇甩了袖子,回了皇宫。
衙役听了皇命,怎敢不从,咔哒一声锁上了越则昭的手铐脚链,押解入狱。转身之时,越则昭看了眼上面的越则煜,意味深长……
有了燕皇亲令,这回越则昭入了不在是府衙大牢,而是天牢,而天牢,从来不是一个好地方,仅一门之隔,便隔断了外面的明亮、繁华,还有消息。
带着镣铐的越则昭看着来人,轻笑道:“四哥,这回你是知道我们付大人的厉害了吧,那可真真是铁面无私,连你煜王的面子都不给。”
“郡王说笑了,天牢重犯,不可私自探监,但煜王奉旨查案,下官自当在场陪同。”付扬之站在越则煜身后,不顾煜王脸色难看。
“罢了,在付大人眼中本王一直都是重犯。”瞥了眼越则煜,阴阳怪气道:“兄弟同心,只要四哥不这么想就行了,对吧四哥?”
察觉越则昭话里有话,越则煜皱了皱眉头,本来他今日来是想问个清楚,但付扬之是个谨慎的,丝毫不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机会,如此有些话便只能按下不提。
看着牢内的越则昭一身囚衣,身形单薄了几分,想说什么也化作一声叹气,“我就问你一句,人是你派人杀的吗?”
对上越则煜的眼睛,越则昭收了脸上的轻蔑,一字一句道:“蒋善平之死,与我无关——”
两个人,一个沉,一个傲,目光相对,各据一方。
“知道了,照顾好自己,别让母妃担心。”收回目光,越则煜转身欲走,被身后的一问顿了脚步。
“四哥就不问问别的?”
抬脚起身,越则煜只留下一句,便够了。
“大燕的皇子,不会背叛大燕。”
一句话击中越则昭,犹如一桶凉水从头浇下,让他冷静下来。不会背叛吗?
良久后,越则昭勾起嘴角看着越则煜的背影,似乎自言自语轻声道:“我在怀疑什么?到底还是我四哥。”
见煜王已走,郡王不会在与旁人私通消息,付扬之也不欲在留。
“付大人,请留一步。”
付扬之转头看越则昭,等着下文,越则昭开口道:“本王知道付大人同我死磕不过是讨一公道,但若一开始你就成了别人的棋子,你可还要继续替别人做局?”
“本官只管查案,其他与我无关。”
“蒙着眼,捆着手,被人推着向前走,像戏文里打前锋的炮灰,也愿意?”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无愧于民,万死又有何惧!”
“不变?”
“不变。”
暗夜的一束光,明亮却也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