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毅的脸色绷的紧,反观秦弼一声轻松,觉天色渐明,慢慢上前,冲胡毅行了一礼,客气道:“若胡校尉没有什么吩咐的,那秦某便命人将此间物件搬回刑部结案。告辞。”说完一招手,刑部官吏便有序将小院一搬而空,只留地上抹不去的血迹。
正当秦弼要走出院落时,背后传来胡毅声音,语中如透着寒冰,“只怕下次见面,我便要向秦左丞行官礼了。”
秦弼脚下一顿,虽未回头,但眼中幽深,嘴角竟笑的灿烂。
“多谢胡校尉吉言。”
载有百万官银之重的木轮车,被压的咯吱作响,早起的行人自觉的散在两侧,留出空道。一圈接着一圈,木轮渐行渐远,咯吱的刺耳声也渐渐消失在耳边。
呆立在院中的胡毅良久不语,直至弥散在周遭的薄雾散开,他才回过神来。扫视着护在院中的都护兵士,开口道:“为了你们的脑袋,今日之事不可多言,若有人问起,便将刑部的结案词告诉他们。明白了?”
“属下领命!”
整齐的回答,无一例外。
另一头林子朝虽没有听到全部,不过这些也已经足够。朝廷收缴税银在即,炳王就算大出血,肯吐出进了口袋的银子,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理由,将银子物归原位。现如今,即便不入朝堂,林子朝也已然知道炳王会如何向燕皇禀告,统不过是周氏母子成了替罪羊,担了由头。至于燕皇会不会信……想到这,林子朝一声冷笑,燕皇怎么会不信,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和即将入库的百万官银,另一边是无足轻重的两个平头百姓,怎么选,再是明了不过。
这其中的勾心斗角,污浊浑噩,林子朝心中也明白,他自己不也参与其中,利用着那母子二人,他的手一样不得干净。可想起周安胜从头至尾不过想为其母找一个安身之所,想起周老太太也不过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再是普通不过的愿景,却落得如此结局,他心中总是不忿。
“咚——咚——咚”
熟悉的三声钟响,再一次回荡醒整个燕都,热闹繁忙的一天再次苏醒。
林子朝抬头,正好看到仆郇静静的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问道:“不知煜王从何时起下令,请您在暗处护我?”
“……自逸阳公主遇刺后。”仆郇敛了眼睛,想到煜王早前的预料,还是开口道:“煜王说过,不出一月,仆郇必被公子察觉,凡此之后,便听由公子调遣。……公子,称我名字便是。”
听着仆郇的回禀,林子朝笑了笑,自逸阳公主遇刺后,他便藏在暗处,有些事情应当是看到了,也难怪煜王会知道颂竹茶庄的事。只是现下他没有心情去多想,客气的回应道:“那日后,就有劳仆郇大叔了。”说完便拖着一身疲惫,走向煜王府。
仆郇握紧手中的刀鞘,眼睛盯着林子朝离开的背影,重新没入黑暗。
破旧的四方小院,终此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