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犯根本不是为了赎金。”我摇摇头声音低沉。“凶犯的目的如果是为钱,他应该让李连良把装有赎金的袋子留在外面,不可能拉开袋子取走赎金重新装好,然后再把袋子遗弃,从逻辑上这个行为说不通。”
“李连良当过兵身体强壮,他完全有能力制服凶犯,可能凶犯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李连良先下到天井中,为了救自己妻女李连良别无选择,他沿着凶犯事先留好的绳索爬下去,然后凶犯再隔断绳索。”苏锦冷静的还原了案情。“但凶犯并没有要求李连良留下赎金,可见凶犯的目的并不是钱财。”
“那是为什么?”警员一脸茫然。
“文彬分析应该是正确的,这起绑架勒索案的真正动机是带有惩罚性质的复仇,从李连良爬下去那刻起,凶犯就没有想过让他再出来,凶犯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杀掉被困的李连良,但最终凶犯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可见凶犯对李连良的愤恨无以复加。”陆雨晴说。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复仇?”警员问。
“李连良在下面出不起也上不来,他犹如瓮中捉鳖任由凶犯摆布,一般凶犯在泄愤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会表现出暴戾、激动和思维空白,迫切的想要将自己所有压抑的愤怒宣泄出去,因此泄愤的过程很短,凶犯会在完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做出过激的行为。”陆雨晴很认真看向警员。“假设,假设下面困着的是你不同戴天的仇人,现在你掌握了绝对的主动,你会用什么方式去复仇呢?”
“我,我是警察……”
“这只是假设,让你站在一个正常人角度去思考。”陆雨晴解释
“我会……”警员想了想指着旁边的砖石。“我会在上面用砖一块一块往下砸,直到砸死仇人。”
“对,绝对大多数情况下正常人都会是这样的反应,泄愤属于一种没有理性的冲动行为,因此不会考虑后果以及方式,施暴者会用最直接并且简单的办法达到目的。”陆雨晴点点头指着天井中的尸骨说。“但在这起凶案中,凶手却展现出相反的一面。”
“相反?”
“我是一名法医,我见过不同受害者的死因,死亡对于我来说见惯不惊,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饿死。”陆雨晴直视警员一本正经问。“你见过被饿死的受害者吗?”
“就向这样?”警员指着李连良的遗骸问。
“不,你看见的只是已经白骨化的骨骸而已,一个因为饥饿而导致死亡的人即便是现在的我也平静面对,因为饥饿死亡的尸体会因为高度贫血导致血液岩浆状,内分泌腺、淋巴都会萎缩,最后是伴随着脱水引发的内脏出血。”陆雨晴深吸一口气说。“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受害者会承受7到10天的折磨后才能死亡。”
“凶犯即便是在泄愤,却依旧能保持理性,说明凶犯有极强的心理素质,他在惩罚李连良,当却没有盲目的追求死亡这个结果,凶犯更注重过程,他把李连良能承受的痛苦发挥到最大值。”我点点头说。
“还有一处奇怪的地方。”陆雨晴又蹲到尸骨前,指着骷髅头说。“额骨上有轻微的裂痕,但不像是钝器击打造成,根据我们之前的分析,凶犯是不会做任何加速李连良死亡的事,那么额骨上的伤害就应该不是凶犯留下,我推测李连良用头撞击过天井的砖壁。”
“这个容易理解,他被困在这里生命受到威胁,在绝望中用头撞墙导致受伤。”旁边的警员说。
“每个人在生命遭受危险时会表现出强大的求生欲望,李连良会在第一时间做出自救,他不惜徒手挖掘砖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放弃求生时才会产生绝望,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体力在用头撞墙。”我摇摇头否定了警员的想法。“并且撞墙这个行为也不是绝望时该有的表现,而是麻木和放弃抗争,他的心理行为应该是消极的。”
“李连良撞墙这个举动应该有其他的含义。”苏锦也赞同我的分析。
有警员过来汇报:“对旧砖窑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暂时没有发现袁晓雯和李忆君的踪迹。”
“扩大搜索范围,以旧砖窑为中心扩散搜索。”
“是。”警员又将一个证物袋递交过来。“我们在搜查天井时发现有一块砖头松动,在里面找到这台录音机。”
我打开录音机,里面装着一盒磁带,因为这里一直被密闭,所以即便经过了二十多年,磁带还完好无损,很显然录音机是凶犯故意留下的,我连忙让警员找来播放设备。
按下播放键后,起初很长时间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渐渐有了动静,仔细听应该是人的脚步声,片刻后李连良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