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比以前更好看了。”
霍成君笑斥:“嘴抹了蜜油吗?”
小青替霍成君梳着头发,看霍成君似乎心情还好,遂问:“小姐,你既然愿意让孟公子纳了云歌,为什么那天还特意去对云歌说那些话?”
霍成君笑了笑,起身向榻边走去:“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你需要做的就是忠心。我好,你自然也好。我不好,大姐的丫头、上官兰的丫头是什么下场,你也知道。睡吧!这几日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云歌在屋子里出出进进,和只无头苍蝇一样,看着很忙,却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孟珏静坐在灯前看书,眼光却一直无意识地随着云歌在转。
云歌纳闷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好像头发还算整齐,脸也很干净,“喂,玉之王,我有什么问题吗?”
孟珏笑摇头:“你没有问题。”
云歌指着自己鼻尖:“那你干吗老是盯着我?”
孟珏忽地把云歌拽进自己怀里,抱了个结结实实。
云歌扭着身子说:“我活儿还没有干完呢!”
孟珏低低叫了声“云歌”,柔得像水,却又沉得像铅,一下就坠到了云歌心底,云歌只觉心中莫名地一涩,安静了下来,反手也抱住孟珏,头在他脖子间温柔地蹭着:“我在这里呢!”
孟珏说:“别干活了,陪我到外面去走一走。”
云歌和孟珏两人手挽着手,慢慢走着。
越走越偏,渐渐走到了农家的田地间。
夜风中,谷物的清香徐徐而来。
脚步声惊动了正在休息的青蛙,扑通一声跃进池塘,引起蛙鸣一片,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更显得夜色宁静。
云歌很是淘气,青蛙安静下来,她却学着青蛙的叫声,对着池塘叫起来,引得青蛙又跟着她叫。她得意地冲着孟珏笑:“我学得像吗?我会学好多种动物的叫声呢!”
孟珏笑在她额头弹了一记,“青蛙以为从外地来了一只好看的母青蛙,它们正呱呱叫着追求母青蛙。”
骂她是母青蛙?越是好看的母青蛙,那不就是越难看的人?云歌朝孟珏做了个鬼脸,笑对着池塘又叫了一通,侧头对孟珏说:“我和它们说了,母青蛙和一只更好看的公青蛙在一起,它们就不要再叫了。”
走了很久,孟珏仍未说回去,云歌虽已经困了,但看孟珏不说,她也不提,只陪着孟珏。
到田埂上,道路很窄,两人并肩同行有些困难,孟珏蹲下了身子:“我来背你。”
云歌嘻嘻笑着跳到孟珏背上:“正好累了呢!”
过人高的高粱,时有过于繁密的几杆高粱从地里探到路中间,云歌伸着手,替孟珏把面前的高粱拨开。
月光在青纱帐里流转,在云歌的手指间舞动,映得云歌的皓腕晶莹如玉。
“云歌,给我唱支歌。”
云歌伏在孟珏的肩上,随口哼哼:
三月里来三清明,
桃红不开杏花红,
蜜蜂采花花心上动。
五月里来五端阳,
杨柳梢儿抽门窗,
雄黄药酒闹端阳。
七月里来七月七,
天上牛郎配织女,
织女本是牛郎的妻
……
青纱帐里,月色温柔,云歌的声音时高时低,仿佛在梦中流动。
孟珏感觉到云歌偷偷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下,他不禁唇角勾了起来,可笑意还未全展开,就凝结在了嘴角。
孟珏背着云歌回家时,已经半夜,云歌好梦正酣。
孟珏把云歌安置好,人坐在院子中沉思衡量。
云歌睡觉的姿势总是不老实,一床大被子,硬是被她蹬得一大半盖在了地上。孟珏时而进屋替她把被子掖好,又静静坐回黑暗中。
刘病已清晨推开云歌院门时,看到孟珏坐在青石凳上,几分倦容,衣袍的下摆湿漉漉的,像是在外面坐了一夜,被露水所浸。
刘病已看云歌的门窗仍然紧闭,估计云歌还未起,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孟珏侧头看着刘病已:“原来不是皇帝也会有江山美人的困扰。若有一日,你要在江山、美人中抉择,你选哪个?”
刘病已几次嘴唇翕动,想要回答,却一直不能回答,最后摊摊手,“我不会有这种烦恼。”
孟珏笑着站起:“云歌昨日睡得有些晚,不要叫她了。我晚上也许会晚一点回来,让云歌不要等我吃饭。”
颀长的身影,从轻薄的日影中穿过。往日翩翩风采不再,多了几分憔悴。
屋内,赤脚站在窗边的云歌,慢慢地一步步退回了榻上,放下纱帐,拿被子把自己从头裹了起来。
厚实的被子仍然不能温暖她,寒意从心内一点点透出来,冷得她开始打着哆嗦。
身子瑟瑟,若寒风中的秋叶,随时会凋零。
晚上,孟珏回来时,云歌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别的都很正常。
她依旧如往日一般,端着一些色彩奇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菜肴给孟珏,孟珏也是接过就吃。
云歌静坐在一旁,看孟珏一口口把她所做的东西吃完。
“好吃吗?”
孟珏咽下最后一口汤,抬头看向云歌:“不知道,我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是苦是酸还是甜,我吃任何东西都一样。”
云歌没有任何惊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孟珏问:“你知道多久了?从开始做这些稀奇古怪的菜就知道了吗?”
云歌笑了笑:“可惜我太没用,给你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一直没有治好你。”
孟珏握住了云歌的手,“义父的医术赞一声‘扁鹊再世’都一点不为过,他试了无数法子都没有治好我这个怪病,最后和我说‘非药力能为,心病还需心来医’。虽不太懂义父的意思,可义父都说了‘非药力能为’,你何必为此自责?”
云歌凝视着他们交握的手,眼中一下有了泪意,猛地撇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