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啊了一声,“我真不知道啊,那个女人说让黄裳去临安,她亲自告诉他啊。”
李汝鱼恍然。
这件事恐怕牵扯甚大,所以女帝陛下才不敢告知更多的人,必须亲口告诉黄裳,但现在的问题是黄裳对此依然持怀疑态度。
道:“抽个时间,我请夫子去说服他。”
建康如果还有人能说服黄裳,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阿牧,只能是夫子这种大才之人,李汝鱼一直觉得,夫子是圣人,是不输汴河草冢圣人的存在。
又若有所思的道:“房县尉,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点。”
房十三苦笑,“指点不敢当。”
李汝鱼脸色略略阴沉,“当日在秦淮河畔,画道圣贤吴道子说有六人因他而死,显然是指死在阿牧剑下的刺客,以及我南卫四所失踪的三名缇骑,只隔了一夜,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盯着房十三,发现房十三额头有些虚汗,李汝鱼越发明白过来,淡笑了一声,“罢了罢了,都是过去事,不提也罢,今后还望房县尉能勠力同心,共治上元。”
房十三讪笑道:“下官必尽心竭力而为!”
多有感激。
感谢李汝鱼为自己瞒下了这件事。
房十三告辞离去,李汝鱼看着这位县尉背影,叹了口气。
房十三,你果然也是异人。
作为上元县尉,房十三手上有着三教九流的线人,府上还养了一堆清客,能不清楚秦淮河畔的消息动静?
只怕他早就知晓吴道子藏身在白玉京画舫之上。
恐怕那几人之死,也是房十三告诉的吴道子,其真实用意就是想让吴道子离开建康,免得落入北镇抚司或者王琨之手。
用意何在?
大概是同为异人的天涯沦落罢,又或者是房十三知晓吴道子的真实身份,对其有着偶像的崇拜感,一如他对夫子之情。
那日夫子抵达县衙大院,第二日房十三见着夫子后,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显然他是知道夫子这个异人的真实身份。
李汝鱼忽然觉得很惆怅。
来到建康,上元县衙里,主簿是异人,县尉是异人,还有谁不是异人?
大凉天人,异人俨然已踞半壁河山。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如此病态,若是长此以往,会不会陷入无休无尽的战乱里……李汝鱼深以为忧,战乱出枭雄,但万民却置身地狱,苦不堪言。
李汝鱼越发觉得,女帝之位不容任何人觊觎,大凉的天下,必须有一个极其强势的势力压制异人,使其为福天下,而不是如赵骊那般,为一己之私惑乱人间。
毕竟不是所有异人都能像夫子、吴道子这般,纵情山水无心天下。
多是赵骊之辈。
自己作为女帝之剑,必须尽快强大。
不知道为什么,李汝鱼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想法:我若为帝,除了以北镇抚司侦缉、捉拿、诛杀异人之外,又有何等办法永绝后患?
异人如野火燎原之后的草原,春风吹又生。
杀之不尽。
也许,自己为帝,必须做到比女帝更强势,比大燕太祖更神武,比百里春香更有兵谋,比大凉仁宗更仁厚的君王,才能慑服天下异人。
又或者,断了异人的源头。
可异人的源头又在哪里呢,是在世界之外的世界么。
所以女帝才让徐振和闫擎出海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