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进来时脸上带着不大正常的红晕,整个人精神犹在,他和刘裕、崔正等人互相点头示意过之后,便在离萧鹿遥最近的太师椅坐了下来。
尽管萧鹿遥不想搭理他,可是见他脸色不大好,还是僵硬着声音开口:“迟尚书若是身子不爽利,还是养好了身子再过来。若是传到京城百姓耳中,指不定又以为我如何磋磨你了。”
“多谢长公主关怀。”
见萧鹿遥主动关心自己,迟砚脸上笑容都显得明媚不少,刘裕崔正两人对视一眼自觉起身告退,不打扰他们两人之间的好事。
萧鹿遥原本想着将他们留下,也免得自己独自应付迟砚,但是迟砚却已经在她开口挽留之前笑着对刘崔二人道:“多谢刘大人、崔校尉成全。”
“你又当着他们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成全什么?”
他存心叫人误会,萧鹿遥又气又羞,她正要发作,迟砚却是示意朱颜去营帐外面看这些,换上了一副正色。
“不这样如何能掩人耳目?想来殿下并不打算早早将这些事情告知众人。你我借着调情之事方能密谋。”
他说得一本正经,萧鹿遥倒是无从反驳,被迟砚的气势压了下去,她心有不甘正想询问昨日迟砚所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该如何行动,迟砚便已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杜太守昨日的安排的确十分冒犯,但是若说此人是通敌叛国、居心叵测之人倒也未必。”
说着,迟砚从自己袖中拿出一封堪舆图,这上面正是吉水一带的地势,吉水群山环绕,当日赶路时也是翻越好几座山来到此处,他点了点位于群山之中的吉水,“此处地势险峻,土壤并不肥沃,加之北上是苦寒大漠,以当地贫瘠稀少的土地养活一城百姓,难。”
若再想更进一步、发展成如今繁华、且安居乐业的模样,更难。
这一点无需迟砚赘言,萧鹿遥纵然对一城政务治理不大清楚,却也知道古往今来能在太守任上做好做满的并不多,她只是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杜太守治理有功?那阿芙蓉是何等毒害人心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
史书工笔皆言,前朝因阿芙蓉亡国,但在迟砚看来却未必如此,他垂下眼眸:“殿下可曾想过,若是吉水百姓连饭都吃不下去,朝廷迟迟不肯拨银子下来,此地已经被放任自流自生自灭,敢问殿下如何选择?”
因为迟砚的话,萧鹿遥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你这是在为杜太守开脱说话?”
“我并非是为杜太守开脱,若你我是吉水的父母官,未见之能有比杜太守更好的选择。”
见她误会自己,迟砚并不急着辩解,他淡淡开口:“殿下以为的正义是什么?朝堂之上,文官武将关注的除了北境便是产粮的江淮一带,如吉水这般的边陲小城,已然被浑忘了。吉水若不自救,难不成吃人度日?”
“萧穆即便是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也不可能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若是吉水艰难,为何不向朝廷请奏?”
她只觉迟砚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不少,“杜太守私种阿芙蓉,定要严加惩治,不然其他地方纷纷效仿,岂不是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