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听了半天,从张明远半真半假的忽悠中,她悲惨地认识到,这个徐渭已经心甘情愿地做好了跳火坑准备,只差张明远背后一推了。
不过徐婉也看出来了,张明远忽悠才子无非是想借助他的名头,出诗集挣钱。
徐婉很庆幸有个好师父,专治各种不听使唤疑难杂症,尤其针对张明远这种人。现在张明远在她眼中已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哪怕他再风度翩翩,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个能力突出的俊俏坏蛋。坏蛋不可怕,俊俏不可怕,能力突出了就可怕了,徐婉必须要刹住这股子歪风邪气,戚夫人绝学不能在她这一代没落,更不能沦为克夫界笑柄。
张明远浑然不觉这位小姐的想法,好不容易铺垫了一大堆,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怎么能被三两句威胁打住?头发长见识短,女流之辈怎知挣钱乐趣?再说大不了事后用银子砸晕她?
长长叹口气,张明远无奈道:“郡主殿下,本人虽不那么玉树临风,好歹也是帅哥一枚,你不赞美我就算了,还处处打击我,我死了算了。”
徐婉冷笑:“用不着贫嘴,本郡主听不见。我只想告诉你,徐渭虽仕途无望,可他好歹也是江南才子,在士林中地位很高。如今江南士子受朝廷大员复古诗运动颇深,你此时忽悠他出诗集,你可知道他反对复古诗,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到时候,整个江南士林群起而攻之,你让他怎么办?更何况你刚才作的诗哪个不是反复古的?”
张明远看看徐渭,见他还痴痴呆呆,不由面红耳赤加难堪,急忙辩解:“我和徐大哥好歹也是意气相投的知己,怎么会忽悠他,再……再说我……我哪知道这其中有如此凶险,罢了罢了,就当我没提过此事。”
张明远傻了,费尽心机忽悠半天,居然搞出事情了,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由暗暗悔恨,要不是小魔女及时提醒,恐怕要出大事了。
于是本着不为朋友添堵的善心,张明远含泪在脑海里删掉了这个伟大的赚钱计划,我的大房子、大元宝……拜拜了。
装出一脸无辜的可怜样看看徐婉,徐婉则狠狠剜了他一眼,气得俏脸通红:“还狡辩?你不打算坑他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恶心的笑容?”
徐婉对他笑容的负面定义,彻底激起了张明远的羞耻心,嗫嚅着嘴,脸颊极速抽抽,急得暴跳如雷:“我再重复一次,我没有坑徐大哥,是,是……”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徐婉的偏激不是人力能扭转的,随她去吧!爱咋咋地。
“咋不说了?说呀!”徐婉幸灾乐祸的样子很嘚瑟。
张明远叹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哼!无耻之徒,你以为你可怜巴巴的样子能消除我对你的怀疑?哼……你看,你看,你又面露凶光了!”徐婉明察秋毫的本事与日俱增。
张明远只好将目光投向更远处。
从徐婉身上,他又证明了一件事。
这个小魔女除了胡搅蛮缠、不讲理外,还有脸皮厚特厚,徐国公真应反思检讨一下自己失败的教育方法……
张明远甚至怀疑,徐国公把徐婉许配给自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他至今还没忘记被踹一脚的屈辱,要通过徐婉来完成虐杀张明远的目的,甩锅甩的很明显。
为了尽快摆脱这个女人的纠缠,同时也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绿色环保无公害的良善,张明远只好耐住性子解释。
“你看徐大哥都无动于衷,说明兄弟之间情比金坚……”
张明远越说越慢,脸颊再次抽抽,因为他看到徐渭动了,先是轻微颤抖,接着剧烈震颤,最后旱地拔葱似的一跃而起,狂暴巨兽般一把抓住张明远……
张明远惊得浑身战栗不止,筛糠似的刚要发出求饶……
徐渭一拍他的肩膀,大笑不止:“我想通了,贤弟的话没错,大丈夫欲成就事业,何患小节?身为读书人就要敢于向学术权威挑战,徐渭不才,愿做这个吃螃蟹的人,贤弟,你大可放心编纂诗集,回头我也送上弊作,你我二人共同署名,还诗文以清扬,哈哈……”
说完,大笑不止,扬头而去。
张明远,徐婉呆呆望着他,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这货莫非疯了?
半晌张明远苦笑一下:“完了,这次不是我的错啊!我怎么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后悔了吧?活该……”徐婉眼中充满戏谑:“快看你的人形银锭,走得多潇洒,多鲜明……啊,快看,就连这锭银子摔跤都摔得那么闪亮,奔放……”
张明远望天,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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