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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晚上噩梦,天明醒来时,张明远头晕脑胀。
徐鹏举派人送信来了,催促他们急早上路,不要耽误了行程,算算日子,也到了赴任南京的时候了。
一大早,张明远和徐婉便来到戚府,向二位道别。
戚名将鼻青脸肿,显然经受了暴风雨的摧残,不过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戚夫人很热情,拉着徐婉的手嘘寒问暖,当着两个大老爷们的面,大声叮嘱说着什么……要好好练功,不可有一日懈怠,争取早臻上乘,若不然功力消退会吃一辈子亏的云云……
戚名将、张明远脸色羞赧不已,只好若无其事揉揉鼻子,越揉越红。
戚夫人过足嘴瘾,笑嘻嘻拉着徐婉去隔壁内室说着体己话,堂内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戚名将二人。
戚夫人二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戚名将重重哼了一声,最后一叹,脸面反正丢尽了,再难堪,也成既定事实了。
“贤弟,不知不觉与你相处半年多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啊!你我兄弟性情相投,真不舍得你走啊!”戚名将真情流露,语气恋恋不舍。
“兄长过虑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何处不识君,今日虽然别离,来日方长,你我兄弟二人相见的机会多了。”
“罢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戚名将沉思一下,觉得有必要提醒几句:“……南京乃我大明两京之一,作为副都,可以说是我朝基业所在,正因国之重器,四周防卫森严,不容有失。你此去不知会赴任何处,若是在外围,当尽心竭力保一方平安。若在内城,切记城内权贵鱼龙混杂,你虽说是国公府乘龙快婿,却也要谨慎行事,不可横行霸道,惹来无尽横祸。说句犯上的话,徐国公为人尚算正直,却也难免落入俗套,做出昏聩之事。不过你大可放心,老国公世代权贵,到了她这一代,最受恩宠,想必也能对你好生照拂的。”
“是,小弟谨记。”张明远恭敬答应,其实徐鹏举什么样的人,他知道的比戚名将清楚。
戚名将点点头,继续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性格,虽然你做事稳重,但毕竟年轻,难免会出现轻浮急躁,南京城每权贵混杂,哪个都得罪不起,就是老国公也不能肆意妄为。尤其是诚意伯刘世延,你要小心对待,徐刘两家百年恩怨,切不可卷入漩涡,承受不白之冤,否则,以你的身份,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就是老国公也不便出手相救。”
张明远咋舌,这个还真不知道,都怪自己不用心学习历史,这么重要的情况都没掌握,看来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啊!
“此次徽州事件后,你彻底得罪了赵文华,此人心术不正,已认严嵩为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切记严党人员众多,以赵文华、鄢懋卿、严世藩等为首,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张明远急忙躬身谢过:“多谢大哥提醒,小弟谨记在心,再说您也是知道我脾气的,从不会招惹是非,就是看到他们几个,我也会落荒而逃,犯不上与他们一争高下的……”
戚名将眼角直抽抽,张了张嘴,却不知是该夸他为识时务俊杰,还是该鄙夷他傻缺行为
----这货当真是声名远扬的抗倭英雄?
“看你这出息……哎!罢了,年轻人小心点为好。”
张明远一愣,难道说错了,又让他不要招惹狠角色,又不准他落荒而逃,其中尺度委实太难把握了。
张明远还在沉思,戚名将使劲咬咬嘴唇,像是很难决断似的,半晌一咬牙关:“还有就是太子之位的争夺,当今陛下留有二子,裕王、景王,裕王性格懦弱,还没什么。只是陛下素来喜欢景王,又素闻景王有谋嫡之心,你若遇到他切不可与之结交,犯了陛下的大忌。”
张明远偷偷笑了,景王还想夺嫡?就算夺嫡成功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嘉靖去世前一年嗝屁了……不过裕王同志,哎!今年还不到14岁吧?风评不咋地哈!也够悲催的。
该提点也差不多了,戚名将把满肚子的话都给张明远交代清楚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只能看他的悟性了。
离别在即,戚名将看着内室戚夫人和徐婉说着体己话,眼中多了几许柔情。
“你与徐婉的结合也是天意,老国公阅人无数,从不会看走眼,看来你也是人中龙凤。徐婉出自国公府,从没有受过磨难,难得的端正大方,聪明伶俐,温柔贤惠……”
说着说着,戚名将俊脸一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声若蚊蝇。
张明远大舒一口气,到底是知识分子,有涵养,昧良心的话已激起了他的羞耻心。
“……好吧!我承认刚才跑偏了,不过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自从与我夫人见面后,二人十分投缘……哎!小半个月时间,已尽得夫人真传,你……保重吧……”
张明远深有体会,二人相视一笑,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丝丝苦意。
张明远无意扭头,内室里,戚夫人似乎在传授徐婉秘笈,徐婉……很应景地单手捏碎了一个茶杯……
戚夫人的喝彩声顿时传来。
于是张明远不由自主翘起了二郎腿。
“戚大哥啊!你别说了……”张明远面孔抽搐不停,面露苦涩:“……果然是:一见夫人误终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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