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龙一改轻佻放浪之相,一动不动端坐副驾驶位上,透过玻璃默默看着公路两旁一掠而过的凄凉破败景象,脸上露出一股无奈而忧郁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邬云才又庆幸般喃喃自语道:“好在我们华夏大国领导英明,国富民强,没有这样的灾祸,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灾祸。不然,我们也会像这里的灾民一样,整日里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苦难生活!”
一路颠簸,一路摇晃,笨重的大巴像醉汉般在公路上沉重喘息着,艰难行驶着。终于在黄昏时分停靠在一个群山环绕、房屋相对集中的村落,哈朗村终于到了!
车门一开,队员们立刻像出笼的小鸟般跳了出来,不停甩着胳膊蹬着腿,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怡人的空气。这该死的公路,这该死的巴士,还有那该死的天气,早让他们受够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走来一个皮肤漆黑、长胳膊粗腿的卡伊拉人,操着一口熟练的英语热情打着招呼:“哈喽,华夏的朋友,欢迎来到‘人间天堂’卡伊拉!我是库勒,是哈朗村工程建设总指挥。”
由于历史原因,卡伊拉和其它众多非洲国家一样,除了本国语言,英语也很普及,是他们的官方语言之一。
邬云立刻向许文龙翻译道:“他说他很高兴见到华夏的朋友,并热烈欢迎我们来到哈朗村,他是国际红十字会派驻这里的工程总指挥。”
“告诉他,谢谢他们的热情接待,华夏永远是他们的朋友!”许文龙对邬云说道,同时伸出右手迎向库勒。他的英语水平其实也不很差,基本能听懂六七成意思。但要表达自己想法可就有点难了,得费很大气力,必须由邬云在一旁代劳。
邬云随即把许文龙的话转告给库勒。
库勒一听,当即抢上一步紧紧抱住许文龙,眉开眼笑竖起拇指说道:“酷得酷得,华夏朋友,永远的朋友!”
哈朗村的村民纷纷从木屋茅棚里钻出来,带着满脸菜色,睁着无神双眼,好奇而胆怯围了过来,不停指着队员们说着让人费解的土语。一些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小孩却丝毫不会怯生,一个个挣脱大人的牵扯拉拽,像黄蜂般嗡嗡嗡嗡围着队员们,齐齐伸出脏兮兮小手尖声叫嚷着。
库勒大为恼火,立刻吹胡子瞪眼厉声喝斥那些小孩,挥舞着双手粗暴驱逐他们。
许文龙心里一动,连忙摇手对着库勒叫道:“No,NO,No!”
“Why?”库勒瞪着眼奇怪之极地看着许文龙,耸着肩不可思议地说道,“他们像苍蝇一样嗡嗡乱叫,不让人讨厌吗?”
“NoNoNo……”听了邬云的翻译,许文龙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笑吟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胀鼓鼓钱包,抽出一迭花花绿绿正宗坚挺美元,在库勒目瞪口呆中一张一张分发给那些嗷嗷乱叫的小孩。
面黄肌瘦的孩子立刻眼目放光,尖声大叫,争着抢着来拿钞票。之后又“轰”的一声四散离开,拿着钞票炫耀似的跑向自己父母。
神情忧郁的居民顿时笑逐颜开欢呼雀跃,纷纷对许文龙报以持久热烈的掌声。
清醒过来的库勒心疼地叫了起来:“你疯了吗?每人二十美元?哦,我的天,这得要多少钱?哦,我的天,你完了,你彻底完了。他们会天天问你要钱,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追着你。躲也躲不开,甩也甩不脱,那该死讨厌的苍蝇!”
邬云对许文龙说道:“库勒先生认为你不能给小孩钱,更不能给他们那么多钱。他说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他们纠缠上了。”
许文龙吹了声口哨,满不在乎扬了扬手上钱包,示意库勒不必担心,自己有的是钱。
“疯子,不可思议的疯子,简直是华夏败家子!”库勒无法理解许文龙的做法,尤其眼红那大迭大迭钞票转眼进入数十个脏兮兮小孩口袋。他不停责怪着许文龙,大声呵斥着脏小孩,嘟嘟嚷嚷带着大家向建筑营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