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余娇妹妹进去瞧瞧吧。”杨寄燕说道。
沈莞忙道,“余女医快请。”
她引着余娇进了内室的厢房,杨寄燕也跟了进去,瞧见王雪烟躺在床榻上,小脸苍白憔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明明是怀着五个月的身子,却孱瘦的很,比从前在京里做姑娘时竟还要清减。
这一看,便知在孙家没少被磋磨。
杨寄燕瞧着她便想到自己前世的光景,不忍再看,转身去了外间。
“莞莞。” 王雪烟轻唤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别再费心了,我就这么去了,也算是解脱了。”
沈莞听了她这话,就忍不住想要落泪,强撑着道,“表姐说的是什么傻话?孩子没了,你还可以再怀上,若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王雪烟苦笑了下,就算是活下来,也不过是在这孙家不人不鬼的再多受几年苦罢了。
“表姐,我请了一位女医来,让她帮你瞧瞧。”沈莞让开身子。
余娇走到架子床旁,摸了摸王雪烟的脉象,又撩起衾被。
因服了落胎药,王雪烟的下身已失了许多血,身下的褥子都被染红了。
余娇对那些血污好似视而不见,小手将王雪烟的腹部细细摸了一遍。
沈莞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余姑娘可有法子排出死胎?”
余娇看了一眼床上的王雪烟,低声对沈莞道,“有,不过我看雪烟小姐并无求生的意志。”
沈莞也朝床上的王雪烟看去,见她神情麻木,似乎已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沈莞心疼不已,她拭去眼角的眼泪,朝余娇道,“我去劝一劝表姐。”
沈莞走到床边,心酸的摸着王雪烟的苍白的小脸,央求道,“表姐,你想想姑母和姑丈,你若是去了岂不是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姑母最是疼你,你若有个不好,你叫姑母怎么活?”
王雪烟想到父母,也落下泪来,哽咽着道,“我……无颜再见她们。”
沈莞握着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姑母自从知道你在孙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便整日以泪洗面,饭也用不下,表姐你从小最是孝顺,便是不为了你自己,为了姑母你也要活下来。”
想到孙家这一群混不吝为虎作伥的东西,沈莞脸上划过一抹恨色,咬牙道,“表姐你一定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惩处那个害你的贱人,还有孙家。等你好了,就与孙松文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和离,祖父定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王雪烟听到和离两个字,眼里多了一分生气,可转瞬便又消失了,她无声的掉着眼泪,有气无力的道,“便是能和离,离开孙家,又能如何?我已经被孙家给毁了,纵是回到京城,也是给爹娘蒙羞。”
沈莞听了这话,有些不知该如何再劝,她也不过是嘴上说着和离,可这世间,和离后的女子,哪里有安身之所?人前人后的议论和鄙夷,犹如惊涛骇浪,能要了人命去。
人言如刀屠,人而无所究。
余娇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雪烟姑娘想岔了,女子未必要一生依附夫家而活,一个女人独立,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也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