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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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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稍有迟疑,就被范恒森揽过肩膀带去隔壁金银饰楼。

即将成婚的新人对陈家的事毫不知情,因双方的父母都很融洽,两人又有多年的相识作基础,满心憧憬与喜悦地投入到婚礼的筹备中。

陈凌站在柜前提笔勾出几个不错的样,虽替朋友的喜事高兴,难免情绪低落。他看着伙计翻开一册汉篆拓片,满目“富贵”、“长乐”、“未央”字眼,顿时觉得刺目揪心,惶然无措地抓起一碗冷茶。

“阿凌,你不要紧罢?脸色很难看。”范恒森的目光追随着未婚妻攀楼梯上二层的倩影,嘴角上扬,不经意说道,“表弟快要走了?我那天看见他去买船票了。你不要太拘束他哇。你算是人家今年五月才晓得的便宜哥哥,抽烟也要管——哈哈,简直像他家里人——咳,不开玩笑啦,我还要送他三百支国货烟的,这一定说好,你不许插手喔。”

提及送烟,陈凌旋即想到陆识忍心心念念的出国,猛然放下茶碗,目光紧紧盯着玻璃柜中奢繁华美的平安扣,“不行。”

“什么、什么不行?”

“恒森,你与沈三她说一声!对不住,我实在要走了!”他跑到店外,伸手招车。

路过的乡汉停下独轮车稍作歇息,手上一个不小心——

堆成小山状的毛栗子骨碌碌滚下来,青绿色、两寸长的毛刺在陈凌的裤腿和脚面上挂了一串。

愈是着急,愈是无法立时回家。

他气得鼻尖冒汗,打算直接用手去捡栗子。

“妈妈耶,使不得耶!”乡汉慌了,手忙脚乱地递出长剪子与他。

青年没有要,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了,满手刺印与浅粉色的长条血痕。

乡汉甚至没来得及要回仍粘在奇怪少爷腿上的三只毛栗球。

再说陈府。

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哪怕摔碎碟子、被野猫偷吃了晚饭都开心:因为掌管一家生计的老爷回家了呀。

当中要数老胡的“嗅觉”最灵敏,他悄悄走到自家少爷的小院,还未推开半开的院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老爷的声音。欸?老爷怎么在这里哩?

陈齐知不晓得院外有人偷听,他是来添一把火、催陆识忍赶紧离开的。

“听我太太讲,你原就要走了?行李一趟带不走的话,分寄几次罢。若有什么不便,但讲无妨,我也得了你几个月的‘姨夫’亲称,倒没尽多少长辈的关心。”他这时态度软和得多,拿出了做生意时的客套可亲,只是多少轻视眼前的少年,动作语气上便显露虚伪的痕迹。

陆识忍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上沪确认那封信的真伪——既然陈父说有两张母亲寄来的存款单。至于父母对他的态度,所谓“成年自立”的种种话语,他也需要进一步求证。出国的事一下子变得遥不可及,若真相尘埃落定,却也不必执着。

“您还记得……那封信的具体地址么?”他刚把最后的一箱行李收好,桌上仅留下一本还未拆封的笔记簿。

陈齐知记性出众,之前回忆信的内容时特意留了一手,施施然迈步走来:“英吉利泰恩威尔郡xx大街xx号。你有没有相熟的地方拨跨洋电话?英祸刚熄,情况仍旧混乱,要是困——”

“多谢您的心意。不必再麻烦。”年轻人在陈府许多善意的感染下生活了三个多月,一时捡起社交的面具竟有些不适应。他颇头疼地看着几大箱的外文书籍,“……我要先去银行看看。”

倘若真是从未有过的两笔巨款……

陆识忍不敢预支自己的坏心情。

陆齐知最厌烦洋人的东西,瞥见洋文书,不由皱眉,语含轻蔑:“既然信是在我手上丢的,小子啊,你若愿意,也可留在我的公司做个职员。如今上沪像样的工作不好找的。又或者,你身体还很结实,脑力做不来,何不去投军呢?”

陆识忍愕然地看向他。

陈齐知大为懊悔,深知自己又一时情急说过了,和蔼地拍了拍少年的肩:“当然,军阀里没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军痞流氓多得很,子弹不长眼,男人们的游戏不是那么好玩的。你还要再考虑考虑将来的职业。”

“嗯。”陆识忍默默听了陈父几句暗藏鄙夷的“忠告”,性格中狂傲的一面占据上风,率性地冷声许诺道:“您不必多讲了。我马上就走。我知道今晚有一班货轮从城外的港口去上沪。”

他太着急了!

陈齐知要的就是这句话,终于全心地满意,悠悠踱出儿子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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