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过、谏过之后,他们发现刘邦似乎是来真的,疑惑之余,不得不认真考虑以后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沛公,你若是这样,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各自回家吧?还有纪信和数千乡亲的血仇又怎么办?”
刘邦眼睛一瞪,颌下短髯无风自抖,气势十足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有卵子想报仇的,可以和我一样投效了楚军,凭上将军与诸位高贤之能,杀敌报仇的机会很快就会来!到时候不要手软便成!
至于无心于此之人,愿意走的我也不挽留,你们就是回家种地抱孩子也好,独自出去另起炉灶也罢,只要不是投效于秦人,日后见了面就还能喊我一声季哥。
当然了,要是到时候看我这把老骨头混的不怎么,瞧不上刘某人了,那咱们不见也罢!”
话音掷地有声,听得在场之人浑身一肃,正当多数人犹犹豫豫的时候,有一宽额大汉率先站了出来,朗声应道:“季哥,我跟着你走,你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你说楚军能帮咱们报仇,那咱就全加入楚军!”
项籍这还什么也没说呢,刘邦进入角色倒是快,他对着应者一指,转身就向项籍介绍:“这是周勃,上将军以前也见过,他原来做过吹鼓手、编过草席苇箔,能挽两石强弓在我沛人当中也算弓马娴熟之辈。”
“季哥,还有我,你不能忘了我啊……”
刘邦晒然一笑:“这是卢绾,是刘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至交好友,本事嘛……一般般,不过他胜在心细本份,为人绝对仗义。”
“沛公,还有我……”
“这个是夏侯婴……”
“沛公……”
“这个是……”
“……”
……
一个个的介绍下来,虞周恍然见到了后世的招聘会,那些个或者耳熟能详或者朦朦胧胧的名字的确让他渴望已久,但是幸福来的如此容易,还有给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这伙人的头子是谁?刘邦!百折不挠,百败依然阴魂不散,最后只凭垓下一胜鼎定天下的刘邦!他会这么容易拱手让出前程?
好一场大戏啊,意料之外是真的,相互争执也是真的,情真意切没有破绽,在这种势力破灭、强敌外伺的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更让人无法拒绝!
拒绝之后赶出去?近不近人情的先不说,他在丰沛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回头把这事儿嚷嚷开了,再有那种有心投效楚军之人会怎么看?
顺水推舟接下盘子?开什么玩笑,真要那样楚军还能存的住什么秘密?军法与保密条例是一回事儿,刘邦身在其中用出他的钻营本事来,保证会把这些变成另一回事儿的!
哪怕此人得不到一点点最关键的东西,虞周也不想将作府的心血被人无端糟践,打个比方来说,纸张这种小物件与军事无关吧?但是这东西可以换来军费啊!农具也跟军事无关吧?但是它可以使农事变得简单一些,换来更多军粮啊!
找不到刘邦现在这番说辞的破绽,并不意味着虞周会对他大加放纵,那种还没见过面就已经留下的深刻印象,注定了此人无论做什么,在虞周看来都是别有用心的……
几个念头的工夫,刘邦把到场的沛人依次介绍了一遍,无人选择离开,全都喊一声“季哥去哪儿我去哪儿”,就在他们目光灼灼盯着项籍等待决定的时候,虞周跟张良对视了一眼,眨了一下,又左右转了转。
“既然沛公的大军遭了败阵,项某护得列位反秦义士安危也是应当应分,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暂且在楚营安顿下来,至于投效之事……”
项籍说着又向四周看了看,这一眼,他不止见到了沛人热切的目光,还有樊哙的欣喜和虞周的焦灼。
稍微一顿,他继续说道:“至于投效一事,还请沛公好好想一想,项某做事总被人称作头脑发热之举,我不希望沛公也是草率之间作出的决定,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诸位看上去并不知情。”
刘邦看了一眼陈平,继续恳请:“事虽仓促,却是刘某诚心所愿,望上将军能够成全,使我丰沛数万户乡亲心有着落,永离暴秦严刑苛政之苦!”
要按项籍本性做事,他这会儿早就应该拍板定下来了,被唠叨几次之后,他干脆一推六二五,用另一种方式做了决定:“既然是沛公诚心所愿,我也不好多次拒之门外,这样吧,剩下的事宜你跟子期、子房他们仔细商讨,项某军务在身无暇多顾,请!”
刘邦听了个半懵半懂,心说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商讨,商讨什么?让张良和虞子期决定沛人去留还是决定沛军如何重建?
“上将军……”
“沛公,上将军还有要事在身,诸位这边请!”
刘邦看着项籍走远,奈何身在屋檐下不好随意发牢骚,再跟陈平对视之后,他对着虞周见礼道:“烦劳左司马费心,我这些兄弟全都拜托诸位了。”
苦思之后的决定带起了一片热血冲头,奈何刚刚提出就遇到了一个软钉子,热血碰撞冷遇,场面上的尴尬不可避免。
“哈哈哈,季哥,你终于还是来啦,以前子期受我之托跟你们联络,山高路远的咱们还不好见面,这下好了,一个战壕里打滚,一个饭锅里搅马勺,谁也不能少哇!哈哈哈……”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