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夫人踌躇道:“那然儿……”
“老夫年逾六旬,医术精湛,还照顾不好一个小娃娃不成。”
项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有劳黄石公了,待我回到府中,定然再去寻几个肯来的下人。”
魏老头不耐烦的摆摆手:“去休去休。”
项夫人其实也就是说说,府中的老人手都心怀惴惴,别人更不敢来了。何况不熟悉的人她也实在不放心,照顾小孩子是需要格外细心的。
项夫人飘然而去,虞周可是从心里叫了一声苦也,原本只需要照顾一个的,现在自己得照顾俩,小的小的不省心,老的老的不正经。
“你这是什么神情,虞娃儿,你似乎很不愿意见到老夫?”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而已。”
“这有何难,老夫又不是多么严苛之人。”
“您要是方正之人反倒好相处了,现在,近则不逊远则怨……”
魏老头丝毫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好小子,拿孔仲尼的话来套我,你读过书?”
虞周摇了摇头。
魏老头自顾道:“老夫初见你,也是你与项家结缘之时,若仅凭些许聪慧,是入不了老夫之眼的,可你后来却直教老夫怀疑,这世上当真有天学之人?胆子大,心思细,最重要的是,你小小年纪居然还有操纵人心的本事……”
魏辙此时面容严肃,被他这么一说,虞周只感觉如芒在背。
“都说老夫是兵家,可统兵用兵,在老夫看来,就是在操纵人心,统率众军之时,必须要上下归心,军国之要,察众心,施百务。”
“《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这些不过是手段,其根本还是得其心,使其力!”
“克敌制胜,也是攻其心,夺其志。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体降可以图始,心降可以保终。降体以礼,降心以乐,娃娃,说白了,天下就是一个大棋盘,人心不过是向背之间,向着你的,归化的手段可降服,背道而驰的,诛其心,伐其政,如此大善。”
这是魏老头第一次显现出他黄石老人的一面,一个嬉笑的老顽童骤然变成兵家名士,虞周有些不适应,想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确定我听得懂?”
老头笑出了菊花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读过书,能用孔仲尼之言,为何不懂我这番粗浅道理。”
说着话,魏老头拎出一个荷包,正是之前虞周给他的那个:“若你只是谋心机耍伎俩,老夫一样不会教你分毫,因为那只是一个祸害,老夫的兵家手段不过是处世之道,安身立命的根本还是黄老之说,亲自然,悯众生,如此,你才可以承我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