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您用不着否认您对宗教的关心,米罗尔,您的放荡和罪行会为此作证。”
“哼,放荡,梅萨利纳夫人,麦克佩斯夫人!是我没听清楚,还是您这个人太恬不知耻了?”
“您这样说,先生,”米莱狄倒打一耙,“是因为您想使您的监狱看守和您的那些刽子手们反感我。”
“我的那些看守!我的那些刽子手!夫人,您说得真悲壮,喜剧变成了悲剧。但是不管怎么说,一星期后您就到了您该去的地方,我也就完成了我的任务。”
“卑鄙可耻而违背教义的任务!”米莱狄的口气完全像个受害者。
“我相信,”温特勋爵站起来说,“你这个坏女人发疯了。够了,清教徒夫人,否则我就叫人把您关进牢房,妈的!”
温特勋爵骂着走了。
米莱狄猜得不错,费尔顿的确在门背后,这场争吵他都听见了。
“好吧,走吧!走吧!”她对她小叔子说,“后果很快就会出现,不过,傻瓜,你只有在来不及避开的时候才会看见。”
寂静的两个小时过去了,有人送来晚餐时,发现米莱狄正在做祷告,祷告的经文是从她第二个丈夫的一个老仆人那儿学来的,那个老仆人是个清教徒。她仿佛在聚精会神地祷告。费尔顿叫人不要打断她,安排好了以后,他悄悄地带着士兵们出去了。
米莱狄知道自己也许会受到监视,因此她一直把经文念完,她感觉到在门外站岗的那个士兵不再走来走去,好像在听她祈祷。她暂时感到满意了,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喝了点水。
一小时后有人来抬桌子,费尔顿没和士兵们一起来。她想,他是害怕见到她。她转过身去,面朝墙壁,目的是让她的笑容不被人发现,因为她的笑容有可能暴露她的真面目。
半小时又过去了,古堡里一片寂静,只听见永不停止的哗哗的波涛声,这是大西洋的呼吸。于是她开始唱当时清教徒非常喜爱的那首诗的头一段:お
为了检验我们是否虔诚;
主啊,你离开了我们;
后来看到我们坚定不移,
你又亲手把荣耀赐给了我们。お
米莱狄边听边唱,她听出门外站岗的士兵没有声息了,米莱狄由此感到了她产生的影响之大。
于是她接着往下唱,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城堡的拱顶底下传得很远,像魔法一样使看守们的心变软了。可是那个站岗的士兵肯定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似乎摆脱了魔法,因为他隔着门说:
“别唱了,夫人,除了站岗外,还要被迫听这种东西,真是让人不能忍受。”
“闭嘴!”费尔顿喝斥道,“您管什么闲事,混帐东西!您得到过禁止这个女人唱歌的禁令吗?没有!好好看住她,她想逃跑就杀死她,但对下达的命令不许做丝毫的改变。”
米莱狄产生了抑制不住的快感,马上显得容光焕发,但这种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她继续唱道:お
我用自己的青春和祈祷,
来对付我的泪水和苦恼,
还有流放,徒刑与坐牢;
天主将会知道我的苦难有多少。お
米莱狄的嗓音亮得出奇,充满了高尚的激情,从而使这首赞美诗有了一种魔力,这种魔力连最狂热的清教徒也很少能在他们兄弟们的歌唱中找到。费尔顿相信他听到了天使的歌声。
米莱狄继续往下唱:お
可是,公正而伟大的主啊,
我们得救的日子已经在望;
如果他使我们的希望破灭,
我们总还会剩下苦难和死亡。お
米莱狄竭尽全力投入她的全部感情,终于打乱了这个年轻军官的心,他猛地打开门,米莱狄看见他的脸色还像平时一样苍白,但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一样,而且几乎失去理智。
“为什么您要用这样的声音歌唱?”他问道。
“对不起,先生,”米莱狄温柔地说,“我忘了在这里唱这首歌是不合适的,或许我冒犯了您的宗教信仰,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可能犯下了一个很大的,但肯定是无心的过错。”
此时的米莱狄显得是那么迷人,以至于费尔顿一阵眼花缭乱,觉得她是在歌唱的天使。
“是的,”他说,“您打扰了住在这座城堡里的所有人。”
这位可怜的军官此时已失去了理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无伦次,让米莱狄一直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那我就不唱了。”米莱狄说,显得可怜而温柔。
“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费尔顿说,“但是声音低些,特别是在夜里。”然后费尔顿匆忙走了出去,他已感到自己不再可能对这个女囚保持严肃的态度了。
“您做得对,中尉,”士兵说,“她的歌声让人发慌,但她的声音确实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