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没直接将那少女处死，而是送进训练房。

过则生，不过则死。

不是想处死她，而是给她生存的机会。

他身为生死门的第一教官，冷酷无情是必然的，但冷酷之后，难道还会有一点良善？

无双轻摇了摇头。

夜华这个人，真让她看不懂。

洗完澡，春丫收拾了洗澡水，带着她进了训练营角落的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两间小屋。

春丫站在门口叫道：“容四大夫。”

“进来吧。”声音温软柔和。

春丫推开门，示意无双进屋，她自己转身走了。

一个身穿素袍的年轻男子坐在床边，低着头捣鼓着一些药沫。

他低着头，看不全长相，只能看见眉清目秀的眉眼，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淡淡道：“请姑娘上榻。”

无双吸了吸鼻子，闻到屋里有熏香的味道，“这是什么香？”

男子道：“橙花。”

“在这种地方，先生也能有这雅兴，真是难得。”无双奇怪，这毫无尊严，到处血腥的地方，还会有人有这雅兴，不由得多看了那男子两眼。

男子道：“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能不能活过明天，在下过好眼前的时光就好。”声音同样温和。

无双微微一笑，在这地方，恐怕只有这样的想法，才能活得轻松一点。

男子收起配好的药沫，打开身边药箱，“请姑娘宽衣上榻。”

他淡漠的神情让无双感到心安，走到床边，解开衣襟，把受伤一边肩膀的衣裳褪下，露出肩膀上被狼爪撕开的皮肉。

等无双在榻上趴下，他才凑身上来，细看她肩膀上的伤口。

看过之后，打开药箱，取出小刀，以及一些瓶瓶罐罐。

“被咬过和撕裂的皮肉不平整，就算长合了，也会因为不平整而留下疤痕，我得给你修一修，会很痛，但姑娘务必忍着些，不要动弹。”

无双觉得一边进行不顾人死活的残忍训练，一边却又在意一个人的皮相实在好笑，嘲讽道：“难道以后每次受了伤，都要这样修剪？”

男子想也不想地回答，“是。”

无双嘴角露出讥诮笑意，“难道每个人受伤，都需要这样折腾？”

男子道：“只有可能进得了红门的人，才会送来这里。相貌好的人才需要精细处理，至于长相一般的，处理好伤口，也就行了。”

无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鬼门要的是杀手，身手好就可以，皮相好坏，又有什么关系？”

男子道：“这世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好色之徒，所以有时以色杀人比用剑杀人更容易。”

无双脸色微变。

他仔细修剪不平服的皮肉，这痛比被狼爪撕开的瞬间更为疼痛绵长，痛得无双额头上渗出冷汗，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缩，刚一动弹就被他牢牢按住。

“别动，你一动，就算过了红门，也只能成为鬼奴了。”

“有什么区别？”无双咬牙，强忍那割肉之痛。

“没有皮相，只要功夫好，同样可以进入鬼门，但只有功夫好，皮相也好的才能成为鬼杀。相貌不好，身手极好的，只能成为鬼奴，鬼奴也就是鬼杀的仆人。不管相貌如何，能过得了红门，却过不了鬼杀审核的人，我们称他们为鬼刀，与其说他们是杀人的刀，倒不如说是给人挡刀送死的。运气好的鬼刀，也可以活很久。”

无双这才知道并不是过了红门，就可以成为鬼杀。

“姑娘对着那些牲畜的时候，多用些脑子，多注意些技巧，少受点伤，自然可以少受点这罪。”

无双怒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去试试。”

他淡道：“那不是在下的任务。只不过你们少受些伤，我能过得轻闲些。”

无双气得脑门子发晕，“那我们多受些伤，你捣鼓不好我们的伤口，那会如何？”

他道：“不过是少几个鬼杀，多几个鬼刀。”

无双喉间哽住，侧脸向后看去，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他随风飘飞的一缕墨发，以及一角素袍。

是啊，生死门，生死都是眨眼间的事，何况是受伤，受再多的伤，和他没都有半点关系。

如果非要扯上什么关系，不过是受的伤多，来见他的次数多些罢了。

“有可能进红门的人受了伤，都由你处理？”

“暂时是。”

“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