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回到房中,荣华紧张的一把拽住夏侯云歌的手,小声说。
“云歌妹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不得不与他们为伍。”
夏侯云歌摇摇头,挣开荣华的手,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妹子,不要强撑着你自己。你只是一个女人,还有腹中的孩子要保护,不能忧思过重!不要强逼着你自己,做太多力所不能及的事。”
荣华的话,就那样轻轻的,不经意的拨动了夏侯云歌的心弦。
本来掩饰很好的疲惫,就这样轻易冲破束缚,满溢出来,蔓延全身。若不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只怕就会散了一副骨头架子,瘫了下去。
荣华心疼地抚摸夏侯云歌的发顶,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姐说句不中听的话,身为女人,还是不要光华太露的好。”
夏侯云歌咬紧牙关,依旧浑身僵硬地强撑着,连身体的每一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强撑。她一把抓住了荣华,紧紧的,若不抓紧了,她怕自己会倒下去。
身为女人?
她何时有过这样的权利,将自己当成一个女人?
自从五岁之后,训练他们的教官就说过,他的学生,从来不分男女,不分强弱。这个世界,历来都是弱肉强食,不强大也要强装强大,才能活下去。
“姐说的话,确实不负责任,你是为了我们母子,才会如此。”荣华忍住眼中的酸涩,哽声低低道。
“可你在土匪窝光彩太盛,终究不是好事。”
荣华在厨房里,听到那些人在私底下议论,夏侯云歌很可能会被大当家收房,成为压寨夫人。而且,山寨里的人,也越来越对夏侯云歌刮目相看,多了信服的力量。荣华却知道,夏侯云歌若成了压寨夫人,这辈子就毁了。
而且,荣华在厨房遇见了凤七娘,那个浑身都透着风情的女子。听人说,那才是大当家的女人。荣华从凤七娘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敌意,荣华知道,那敌意不是对她,而是对夏侯云歌。
荣华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知道女人因男人而生的醋意,可以做出任何事。
“妹子,别太累着了自己。”荣华的声音,终于哽咽,再难说下去了。
夏侯云歌缓缓放开荣华的手,大口喝了一口水,心口堵堵的感觉总算舒服很多。她笑了下,满满的苦涩。
“我没事的。”确实,她不会有事的,也绝不允许自己有事。
即便心口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她也早就习惯了。
在遇见荣华之前,她就过着神经紧绷的日子,从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懈怠。她的处境,夹缝中求生存,只能强迫自己光彩太盛,才能提高自己的价值,多些保命的筹码。如今想来,越发眷恋在山村老大娘家的那两日,还有刚来惠安镇时的几日,那段日子,当真是难得的安宁。
她如何不想做个傻傻笨笨的小女人,不问世事,安静度日。
只可惜,那只是奢望。
辰儿见夏侯云歌只是强颜欢笑,这么小就会看脸色,有一双很清澈透明的眼睛,又有一颗大仁大义之心,只怕将来当真会有一番作为。
辰儿两只胖胖的小手,握住夏侯云歌的手,轻声说,“云姨,你别怕,你还有辰儿和娘亲,和肚子里的小宝宝。”
夏侯云歌哧一声笑了,捏了捏辰儿胖嘟嘟的小脸蛋,“云姨胆大包天,从来不会害怕的。”
“云姨,辰儿会很乖,再不给云姨添麻烦。”
夏侯云歌望着辰儿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心头一软,将辰儿软嘟嘟的身子,搂入怀中。
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人传话,带夏侯云歌又去了大厅。
也不知他们如何商议的,石君意却是一脸的慎重,对夏侯云歌说,“云姑娘,我们决定了,也对你的计划周密研究了一番,决定今晚我们就行动。”
“这么快。”夏侯云歌几乎脱口就要说出来,又咽了回去。
“是有些仓猝,可要耗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云姑娘,我想,你还是留在山上。”肖秋柏看了一眼夏侯云歌隆起的肚子,眼中是遮掩完好的关心,没有丝毫泄漏。
大顺子却又爆出一声反驳之音,“计划是她说的!我不同意将她留在山上,她必须跟我们一起!要死也拽她一个!别是官府的细作,到时再给官府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