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您写给我的的信,您说:‘我想要一座仿笛万塑的拿破仑像,我愿付十个英镑买下您的那座。’是这样的吗?”
“对,就是这样的。”
“对您的来信使我感到很意外,因为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样得知我有这样一个像的?”
“您当然会意外,但是据哈定公司的哈定先生说,最后的那一座卖给了您,并且还告诉了我您的地址。”
“噢,原来如此!他告诉您我花了多少钱了吗?”
“没有,他没说。”
“我虽然不富裕,可却是一个诚实的人。买这个塑像我只花了十五个先令,我应该让您事先知道这点。”
“珊德福特先生,这说明您是一个诚实的人。不过我会坚持这样做的,因为我在事先已经定下了这个价钱。”
“福尔摩斯先生,您很大方。按照您的要求我带来了这座像!”他解开袋子。一座完整的拿破仑像从里面赫然出现,虽然我们以前见过好几次,可惜都是些碎片。
我的朋友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纸条和一张十镑的纸币放在桌子上。
“珊德福特先生,在这几位证人面前请您在这张条上签个名。这表明您对于这座像的占有权和有关的一切权利已经转让给了我。我是一个规矩人,将来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见。谢谢您,先生,给,这是您的钱,祝您晚安!”
客人走了以后,福尔摩斯拿出一块白布铺在桌子上,接着将半身像放在了白布中间。他拿起猎枪,对准拿破仑像的头顶打了一枪,那个雕像被震成了碎片。他弯下腰来,急切地观察着这些分散的碎片。过了一会儿,他就发出了那得意的叫声。他手里高举着一块碎片,有一颗像布丁上的葡萄干似的深色东西嵌在碎片上。
他喊着:“先生们,现在我将向你们介绍一下著名的包格斯黑珍珠!”
我们两个人一下子就蒙了。只是在这样的时刻,福尔摩斯才暂时中断理性思考,而流露出喜欢受到别人赞扬的人之常情来。
他说:“先生们,这是世界上现有的最著名的珠宝。我非常幸运地按一系列的归纳法从这颗珍珠的遗失地——科隆那王子在达柯尔旅馆的卧室开始,追查到斯捷班尼地区的盖尔得尔公司所造的六个拿破仑像之一。这颗无价之宝丢失之后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当时伦敦的警察一无所获。他们曾怀疑过那个王妃的意大利女佣,当局查明她有一个兄弟在伦敦,但是到底两人之间有无联系却没有调查清楚,这个女仆叫芦克芮什雅?万努齐。我认为两天前的遇害者便是她的兄弟。我查过报上的日期了,珍珠是在倍波被捕前两天丢失的。倍波被逮捕的原因是他打伤了人,他们在盖尔得尔公司抓到了他,他那天正在做那些塑像。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们现在知道了吧!当然,我思考时,思路正好与事件的顺序是相反的。倍波是确确实实地拿到了珍珠的,不论是偷自彼德罗还是两人是同谋,还是他是兄妹两人的中间人。不过我们没有必要弄得这么清楚。
“重要的是他占有了这颗珍珠,正当他身上带着这颗珍珠时,警察来追捕他了。他跑回工厂,鉴于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迅速地藏好这颗无价之宝,否则就会被警察在搜身时搜走。正好当时有六座拿破仑的石膏像放在过道上等着吹干,有一座还是软的。他立刻在湿石膏上挖了一个小洞,将珍珠放在里面,然后没几下小洞就被他抹平了。谁也想不到能在石膏像里藏着珍珠。他被捕后被判了一年,与此同时,当时晒着的那六座石膏像被往伦敦各处。他也无法弄清珍珠究竟在哪个像里面。因为珍珠粘在里面,只有打碎这些像,才能找到它,所以他继续寻找。通过那个在盖尔得尔公司工作的堂兄弟,他知道了这些石膏像被卖到哪个零售公司。于是他去了冒斯?贺得逊公司打零工,在那里他查明了三座塑像的下落。珍珠没有在这些像里。然后又在其他意大利雇工的帮助下,他查清了另外三座塑像的去处。有一座在哈克先生家,在他去那儿的时候他的同谋跟踪了他,他的同谋者认为他应对珍珠的丢失负责任,不过在他们两个人的搏斗中他不是倍波的对手,被杀死了。”
我问:“既然两人是同伙,为什么死者还要带着他的照片?”
“那是为了方便追寻倍波而用的,他在向第三者询问倍波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让他们看,这样就更便于找到倍波。我断定在杀了人之后,倍波会加快他的行动。必须在警察追捕他之前加速行动。当然我无法知道哈克买的那座半身像中有没有珍珠,我甚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找什么东西。因为他拿走半身像后,走过了几栋房屋,在有灯的花园里才打碎了他。当然哈克买的半身像是三个当中的一个,那么也就说明珍珠在里面有三分之一可能性。剩下两个半身像,他当然是会先找到那个在伦敦的。我写信去提醒了房子的主人,以免再一次发生悲剧。然后我们便把他给抓住了。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最终确切地知道我们要找的是那颗价值连城的珍珠。被害者的姓名使我把这两个事件联系在一起了。最后那个在瑞丁区的半身像里就必定有珍珠了。所以,当着你们的面我从物主那儿买了过来。喏,珍珠在此。”
我们在这里默默地呆坐了一会儿。
雷弥瑞德说:“福尔摩斯先生,你处理的很多案子我都见识过,但这件事是它们当中最巧妙的。我们苏格兰场的人绝不会嫉妒你的,先生,而是深深地以你为荣。”
我的朋友说:“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这时他把脸转了过去。他因为人类的温暖感情而感到异常激动,这是我从来未见过的。过了一会儿以后他又陷入了冷静的新的思考。他说:“华生,把珍珠放在保险柜里,然后把廉克—辛格尔顿伪造案的文件拿出来。再见,警长先生,遇到什么难题就请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