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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琪心里一喜,整了整衣裙,复又昂首挺胸地端着手中的参汤走了进去。
那站在门口禀报的亲信小厮却是鄙夷地摇了摇头。
他从小就跟着国公爷,对自家爷的性子也算了解。爷的心里只有夫人,岂是别人随随便便耍个手段就能看进眼里的!
“表哥,你处理公事一定很累了吧!这是我给你做的参汤,你先歇会儿过来喝下吧。”谢玉琪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棉花糖一般,柔软而又不失甜腻。
看着英俊儒雅的林思睿,她禁不住红了脸,心也怦怦地跳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么亲近地和他单独相处。
林思睿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声音虽柔和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你是表小姐,来者是客,不用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
谢玉琪身子一颤,咬着嘴唇,低下头极力压复自己的情绪,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表哥,我,我只是想……”谢玉琪放下心里的骄傲,试图开口解释。
林思睿又岂会管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他虽然是个温柔儒雅的人,可比起心肠狠硬,丝毫不逊于齐子皓。这辈子,能牵动他情绪的女子也只有叶卿芳一人。其她的女人委屈,与他何干!
“谢家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便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成真。你若想留在府里陪伴老太君,便可多住些日子。我会和祖母提一下,给你留意一下合适的夫家。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忠国公府的表小姐,碍于这层面子,日后夫家也不会亏待了你。”
林思睿也不绕弯子,即便他与一个女儿家堂而皇之地谈论她的婚事可能有些不妥。可他觉得命运多舛如谢玉琪,清高矜持只是她的表面,她是一个懂得分析利弊之人。
“表哥,老太君的意思是……”谢玉琪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拒绝之意,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以她现在的身份,又如何能找得到比林家更好的夫家。而且,林思睿还是如此地优秀。
林思睿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将她的心思刺了个透:“谢小姐是个聪明之人,应当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别到最后闹翻了脸,损了亲戚情分才是。”
谢玉琪心头一震,随即眼里的不甘更甚:“表哥,我们这些年虽未曾再见。可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论身份,我乃是书香世家的嫡女;论样貌,我也自认不输于别人。即便是谢家败落了,我也只求有个容身之地,不会与夫人争宠。难道这样你也容不下我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质问,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容不得她低声下气。
林思睿嗤笑一声,冷声道:“你口口声声地与我夫人比较。可在我看来,她便是那天上的明珠。旁人于我而言,不过是那经不起打磨的顽石罢了,便是与她放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遑论相提并论了!”
谢玉琪字字句句地抬高自己,贬低叶卿芳,林思睿就用最直接的话语将她打击得无地自容,也让她看明白他和叶卿芳之间是容不得别人的!
谢玉琪说到底只是年轻气盛,又不甘于屈服命运。若是可以,他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
听了他的话,谢玉琪久久不能回神,过了一会儿,终是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其实这一个多月表哥和表嫂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可我终究是觉得表哥看不到我的好,所以才对我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是我自视甚高。表哥放心,玉琪日后不会再有非分之想。我也相信表哥会为我觅得一个可依靠终生的良人。”
谢玉琪是个聪明之人,他既无意我便休,也做不出那等死缠烂打之事,更何况她对林思睿也没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今日她退一步,林思睿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也还会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为她谋个良缘。
她只是过怕了在谢家受尽压榨的日子,想有个依靠罢了,免她困苦、免她忧愁、免她无枝可依。
林思睿回到静鑫院的时候已近傍晚。踏进屋里,便看到柔和的烛光下叶卿芳低头刺绣的婉约身影。
她身着淡青色家常服,身子微微显怀,秀发轻轻于耳后挽起,只簪了一根白玉莲花簪。
林思睿心中一动,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他走上前轻轻抽走她手中的刺绣,执着她的手道:“下次别这么晚做这些事了,对眼睛不好,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便是。”
叶卿芳站起身替他除去身上的披风,点头轻应:“我也就是刚刚才做的,想亲手给咱们的孩子绣一套小衣裳。下次我白天再做就是了。”
林思睿拗不过她,只让她万万不可累着自己。三日后便是林颖出嫁之日,这些天她已经很操劳了,林思睿舍不得她劳心劳力。
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心里无比的满足。他感谢叶卿芳对他的信任,没有随便怀疑他。
能得此温柔贤淑的女子相伴一生,是他毕生的福气。
定王府卿园
乌金掐丝珐琅的香炉里熏香袅袅。叶卿清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一头乌发散落在大迎枕上,未施粉黛,双眼微闭。如梅正拿着美人捶轻轻地替她敲打着小腿。
齐子皓推门进来便看见这么一幅美人睡卧图,示意如梅退了下去,也不用美人捶,兀自用手替她按摩了起来。
叶卿清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气息便知是齐子皓回来了,只是他按摩的手法太舒服,她也就闭着眼继续享受。
“嗯,”舒服到极致,叶卿清嘤咛出声。
听到这声音,齐子皓的脑海里难免闪过一些火热的画面。他喉头微动,手也开始不安分,顺着小腿上去便沿着大腿内侧抚摸揉捏,隔着一层亵裤就这样摩挲了起来,微痒而又诱人。
“别,我小日子来了……”叶卿清睁开眼,按住他的手不让她再继续往上。
“又来了?”齐子皓皱眉,他对女人一个月总有几天这种事充满了怨念。
犹记得第一次知道这事时,看到床上的血迹,他还以为叶卿清是哪里受伤了,一个劲地逼问她,最后差点闹出了大笑话。
“嗯。”叶卿清小声地应了一声,脸上藏不住的失落。
齐子皓以为她不舒服,遂把温热的掌心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替她揉了起来。
叶卿清仰着头看向这个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有些闷闷地低声道:“又没有。”
“嗯?没有什么?”齐子皓显然没听明白。
“没有孩子。我和四妹差不了几天成亲,可她都已经快三个月了,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叶卿清很难受。
绿翘给她诊治过,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
齐子皓听了这话,微愣了一瞬,眸子里闪过一些不明的色彩。
随即有些严肃地把人抱在了他的腿上坐好,扳正她的脸,语气有些严厉:“爷只喜欢你,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有没有孩子对爷来说没那么重要,没有就没有!”
没有孩子怎么了,他还能不要她?就为了这事不开心?他不要孩子,只要她!
对叶卿清这个小心思,定王殿下表示已经不爽很久了。
上次在顾府就因为这事闷闷不乐,最近在情事上越发放得开居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要那个什么见鬼的孩子!
“你凶我干什么?”叶卿清有些委屈,推了他一把。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想为他生一个孩子。
前世,他们就有一个孩子,可是还没得及来到这个世上便随着她一起入了黄土。她想,若是前世那个孩子能陪着他,他也不会孤苦地走完短暂的一生。
齐子皓攥住她的手绕到她身后,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腰让她与自己更加靠近:“嫌爷凶了?当爷不知道呢,前些日子从顾家回来之后,你这小妖精就见天地缠着爷,不就是想要有孩子?”
“胡说什么呢?”叶卿清被说中了心事,脸红地低下头。
她是想要孩子,可哪有天天缠着他?
“胡说?”齐子皓薄唇轻启,双眼微眯,“孩子在你心中的地位都越过爷了!爷说过不喜欢你把别人看得比爷重!”
这语气,仿佛说的不是他们未来的孩子,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叶卿清一头黑线,这人的思考方法怎么这么独特,居然能和还不知道在哪的孩子计较!
她不知道的是齐子皓并不只是简单的吃味,而是因为她是他生命里的唯一一抹阳光,他永远都不能失去。
即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能让他失去她!
“别生气别生气,你都想哪去了!当然是你最重要了!”叶卿清早已掌握到哄他的一道方法。
在他别扭的时候,就要乖乖地给他顺毛,千万不能对着来。
齐子皓冷哼一声,不搭理她。
“你不想要孩子吗?可我很想给你生几个可爱的小宝贝呢!你想啊,有了儿子你就可以带着他们练武读书,有了女儿我天天将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以后这定王府就会热热闹闹的,多好呀!”叶卿清靠在他怀里,拉起他的袖子在手中摆弄。
许是因为叶卿清规划得太过美好,许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年少之时曾有过的天伦之乐,齐子皓心里顿时一片柔软。
可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他又打消了刚刚冒起来的憧憬。
只是不想让她看出异样,转过头来拽拽地来了一句:“爷只要丫头一个人就够了。”
叶卿清也不和他对着来,而是微微嘟着嘴,软软地说道:“明天让肖扬过来一趟吧。绿翘毕竟以毒术为主,让肖神医再给我把把脉。好不好?”
“爷答应了你有什么好处?”齐子皓又恢复了一副痞痞的样子,这种时候自然是要给自己捞点好处的。
她想让肖扬诊脉就让她诊吧,反正症结也不在她那!
看着她真的在认真思考,齐子皓脸上染上了一抹算计的笑容:“爷刚刚是不是把你伺候得很舒服?”
叶卿清点点头,他的按摩力道不重不轻,让她整个身子都感觉都轻飘飘的,是很舒服。
齐子皓见小丫头已经掉进陷阱,嘶哑着嗓音继续诱惑道:“那你是不是也该好好地伺候伺候爷?”
伺候他?也要她给他按摩?
叶卿清不解地看向他,却见某人的视线带着暗示性的色彩色迷迷地落在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
一个想法在叶卿清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
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休想!”叶卿清推开他就想下榻去,这人脑子里成天就只会想这些事,居然想让她用嘴……
齐子皓双臂箍住她的腰,贴着后背把人腾空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拍打,直接往大床上走去……
“呕……”叶卿清吐出了第六杯漱口水,看着坐在书桌前一脸得意的男人,真想扑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翌日肖扬过来为她诊脉,得出的结果却是与绿翘之前的一样。只是,肖扬却极少地在诊脉后皱起了眉头。
叶卿清看出他的异样,有些担心地问道:“先生,莫非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肖扬摇了摇头,脸上既没有往日的倨傲也不见轻松:“王妃身体确实诊不出问题。想来王妃与王爷成亲才三个多月,迟一些也是正常的。在下这就为王妃开一些调理的药方。”
肖扬没有说的是,他确实诊不出任何问题,可却总有一些不对劲的感觉。王爷与王妃正值新婚,感情又好,照常来说最多半年内必会有消息,希望是他多想了。兴许不久后就会听到好消息。
叶卿清见肖扬说得如此肯定,想他也不会欺瞒于她,便放下心来。
肖扬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在小径的树丛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那个圆脸丫头吗?
他挎着药箱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在她后背重重地拍了一下。
绿翘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肖扬,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遂转过头去不再理他,没有如往日那般凶悍泼辣。
见她就要离开,肖扬把人拉住了。这丫头收性子了?这样都不和他生气,往日说几句就要炸毛的。
“放开。”绿翘声音有些沙哑。
肖扬这才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你哭了?”
声音想不到的温柔,这丫头,往日里跟个小辣椒似的能辣死人,居然会哭?
“不关你的事。”绿翘抬脚就要走。
肖扬眯了眯眼,一根银针自指中而出,翻过她的手腕便要向她身上的要穴扎去。
绿翘自是极快地反应过来,躲过他的袭击,气急败坏地一个空中翻身,一脚踢向他的胸膛。
肖扬虽医术高明,武功却不及绿翘。
绿翘未尽全力他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后背重重地撞到了树上,吐出一口鲜血。
绿翘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急忙跑上前去扶起他,没好气地道:“你疯了是不是?凭你这点子三脚猫功夫还想偷袭本姑娘,没被打死算你命大!”
那股子辣劲看在肖扬的眼里却是愈加地别有风味。
他虚弱地笑了笑:“那我还真是命大呢!你把我打成这样,是不是该负责?”
负责,负责,负责他个大头鬼!明明是这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家伙先动手的!
绿翘退开他三两步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坐在地上,冷笑道:“肖神医不是自诩医术天下第一吗?我这区区小女子可不敢在您面前献丑。”
让你每次都笑话我!
“医者不自医。”肖扬一副赖定了她的样子。
“你!”绿翘哑口无言,她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算了,负责就负责,不就是把他医好吗?省得这人回头去王爷和王妃面前嚼舌根子。
没脸没皮的!
绿翘扶着肖扬去了府里的药庐,却忽视了他脸上一抹得逞的笑容。
“哎,你刚刚为什么哭了?”
“被骂了?”
“做错事了?”
一路上,肖扬的嘴巴都不见消停。
被问得烦了,绿翘就一个厉眼狠狠地瞪了过去,肖扬当没看到,依旧故我。
“想情郎了?”
此话一出,绿翘松了手,一把推开他,冷脸道:“爱治不治!不治,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肖扬猝不及防,又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牵动到了身上的伤,低声痛呼了一声。看着绿翘抛下他走远的身影,心里暗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