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眼前公子的身上,希望眼前的公子能够做出合理的,令人信服的决断。
谁知芈横呵呵一笑道:
“果真如此,索赔之数,也是情理之中!”
随即对庄稼人说道:
“走路本该看路,也怪你走路不慎,踩死了人家的毛鸡,照价赔偿也是合情合理,你还有什么话说?”
庄稼人原指望眼前的公子,能够帮自己了却了这门烦心事,没成想前门狼未去,后门虎已入,整个人在希望破灭的一刻,彻底的崩溃了,急的泪水涟涟。
一个壮汉在街头哭泣,委实让人看的不忍心,庄稼人见事已至此也无力纠缠,泪眼婆娑的说道:
“不是小人违抗不赔偿,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钱赔偿啊!”
芈横一脸严肃的说道:
“赔钱不足其数,可以典当身上衣物,若是还差一些,在下念你一片孝心,可以替你补齐此数!”
庄稼人甚是委屈,但是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唯命是从,好在此处本来临近市坊,这钱庄,当铺林立,庄稼人脱去身上的衣衫,到街上的当铺转眼典当出了三百文钱。
连同身上的三百文,共计六百个半两铜钱全部交给了店老板,芈横使了个眼色,端木从随身的口袋中取出三百文递给庄稼人,补足余款,一并交给店老板。
如此做法,可是让街上炸开了锅,一个个愤愤不平,交头接耳,咒骂起来。
“好一个糊涂的公子,踩死一只毛鸡居然就要赔上九百个大钱,偏偏这个公子信了!”
“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一个儒生在一旁摇头晃脑道。
众人本来火大,又见儒生如此做派,一个个将怒火不约而同的发泄到了儒生身上,大吼道:
“说人话!什么意思!”
大伙儿虽然知道意思的甚少,但是这芈横心里明白,这是在引经据典的骂自己啊,‘玉蝴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扑哧一乐,心想‘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不知道这人下面如何应对!’
儒生见大伙儿,都在咒骂自己,继续摇头晃脑道:
“此句出自《尚书》‘无逸’篇,?周公说:啊!君子居其位,不要贪图安逸。先知道农业的艰辛,就知道庶民的苦衷。
看那些小人,父母辛勤耕种收获,儿子却不知庄稼的艰辛,贪图享乐,狂妄粗暴,以至于欺诈诓骗。
很是瞧不起父母,说什么:“你们从前的人没有见识。”
听儒生如此解释,一个个怒目而视,芈横坐在马车之上,就觉得如同有无数的利刃,对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倒是有一人眉开眼笑,那就是店老板,店老板接过庄稼人送上的九百文半两钱,旋即跪倒在芈横的面前,口中感激道:
“多谢公子!小人告退!”起身就准备往自己的米店里去。
却被芈横从背后喊道:
“站住!”
众人见事有反转,一个个停止咒骂,屏气凝神。虽说是光天化日之下,但也是银针落地,砰然有声。
生意人停住脚步,心中十分的忐忑,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这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的背后缓缓的传来一句:
“这案子,在下只判了前一半,还有后一半未判,店家是要到哪里去啊?”
店老板回头来,一脸谄媚的说道: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小人未曾远离半步!”
“那就好!”只见芈横依旧是端坐车上,慢条斯理的问道:
“你说你这只鸡崽子,三个月可长到九斤,但是时至今日未到九斤,是不是?”
店家一听,心想‘不对啊?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事实就是如此,眼前的毛鸡的确没有长到九斤,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自己也不能说瞎话啊’随即答道:
“小人的毛鸡的确没有长到九斤!”
“那就好!既然如此,俗话说‘斤鸡斗米’,饲养的毛鸡,每增长一斤的话,需要米一斗,现在毛鸡已死!不再需要饲养,自然也就不需要喂米。如此一来,不是为你省下来九斗米吗?”芈横继续说道。
大伙儿一听,一个个高喊道:
“对啊!正是如此啊!”
芈横挥手示意大伙儿安静,此时此刻再看米店老板,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不待米店老板开口,芈横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今天这庄稼人既然已经赔了你九斤鸡的鸡钱,你也应该将省下的九斗米还给人家啊,如此一来才算公平合理。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就是啊!赶紧陪人家九斗米!”
“店家是不是要赖账啊!”
听到芈横的判决,只见方才还在骂芈横的人,一个个伸出了大拇指,高声大喊道:
“公子英明啊!真是好比广场上的獬豸啊!”
“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公子真乃神人也!”方才的儒生又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方才还在抱头哭泣的庄稼人,见公子如此安排,大伙儿又如此支持,早就破涕为笑。
米店老板一看,哪里还敢说不啊!只好派人取来九斗米送给庄稼人。
“一斗米足足需要六百文,九斗米可是远远多于九百文啊!米老板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儒生继续卖弄口舌道。
米老板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庄稼人跪倒在芈横的马车之前,喜极而泣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芈横示意庄稼人起来,端木无情在一边说道:
“起来吧!”
庄稼人非要将米搬到芈横的马车上,依此抵消借来的三百文,芈横站起身来说道: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源。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
念你一片孝心,三百文钱,权当在下这做晚辈的孝敬老人家了!端木!咱们走!”说完坐下,风轻云淡,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公子!真是善心人啊!”大伙儿不住的赞叹道。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玉蝴蝶’嘴里嘟囔道:
“真是个怪人!”不过这脸上,依然泛起了潮红!
“公子!咱们也该出发了!”老家仆在一旁问道。
“好!走!”‘玉蝴蝶’的痴迷被瞬间打破,再次回到现实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