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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翔缩头缩脑要问话,不论好坏,刚露个脑袋,那问题就被沈溪儿照戬不误。林雨翔气愤了,强硬地问:“Susan,你有没有过--那个?”
这个问题虽含糊,但凭着它丰含的内容,却炼得铜墙铁壁,沈溪儿想砍都砍不断。
Susan的脸上不觉飞起红晕,咬住嘴唇道:“当然没有--真的没有。”
林雨翔心里宽慰许多。现在的男孩子都把柏拉图给扭曲了,挑红颜宛如吃东西,被人咬过的绝不能要。雨翔很荣幸地想去咬第一口。
罗天诚要和雨翔争咬,把人动物性的一面展露无遗。林雨翔向Susan要了电话号码。罗天诚边吃面边心里默记。他的人生观没多大变化,爱情观却面目全非,觉得红颜还是要的好。罗天诚每次回想起自己的沧桑剧变,都会吃惊,好比是一个人出趟门,回来发现自己的屋子已经换了一幢后肯定会有的那种吃惊。林雨翔的屋子没换,主人换了,热情之火终于压抑不住,熊熊地烧,旺得能让科威特的油田自卑死。
那些当然只是内心变化。俩人外表上都平静得像死水。突然Susan惊喜地发现了什么,招呼说:“哇,我发现桌上有一首诗。”林罗的两个脑袋忙凑过去。林雨翔正心旌摇曳,诗才也随情而生。看见桌上有人刻着一首诗:
卧春
卧梅又闻花
卧知绘中天
鱼吻卧石水
卧石答春绿
林雨翔大叫:“好!好诗!”发议论说,“这首诗不讲究韵律,不是韩愈所作,这种五言绝句肯定是柳宗元反对骈骊文那时候创作的,我曾在《中国文学史》上见到过。凭我的记忆,卧梅是指盛产于北方的一种梅花,枝干横长,看似卧倒。主人正在房里卧着,心中描绘自己如日中天时的情景。而‘卧石’,似乎是哪本古书里的,《万历野获篇》?好像是的,里面的一个地方,在云南?好像是的,是一个景观,临近它的一潭水叫卧石水,鱼都在轻吻卧石水。这一段真是写神了,有柳宗元《永州八记》里《至小丘西小石潭记》里那鱼的风采。最后,卧石似乎在回答春天已经到了,好诗!好意境!”
Susan听得眼都不眨,赞不绝口道:“哇,林雨翔,你真厉害!”
林雨翔信口把书名文名乱扯一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虚荣心得到满足,野心蓬勃要再发高见,不料罗天诚在一旁冷冷地说:“你再念几遍试试。”
林雨翔又念了三遍。Susan猛地大笑,夸罗天诚聪明。林雨翔忙问怎么了,Susan笑得说不出话,罗天诚则附和着一起笑。沈溪儿起先也不懂,看几遍诗也笑得要断气。林雨翔小心翼翼地默读几遍诗,顿时满脸憋红,原来这诗的谐音是:
我蠢
我没有文化
我只会种田
欲问我是谁
我是大蠢驴
悟出后头皮都麻了,想想刚才引了一大堆东西,又气又悔又羞,只好低着头吃面。
罗天诚不让雨翔有借面遮羞的机会,说:“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走吧,还有半天呢。”
Susan摆手说:“不,我没有半天了,下午我还要赶回去呢,你们去玩吧。”
雨翔走出失利阴影,留恋得不得了,说:“没关系的,可以晚上和文学社一起走啊,反正顺路。”
“不了,我又不是文学社的人。”
雨翔恨自己没有权力当场录取Susan,暗打马德保的主意:“马老师人挺好的。”
Susan坚持说:“真的不了,我还有事呢。”
罗天诚仲裁说:“好了,林雨翔,别缠住人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就要让她走。”顿顿再问,“Susan,你决定什么时间走?”
“还有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