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煌和尚抬起头,露出了个笑容,淡淡的说了句:“都是些好孩子,死了可惜了。”却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
梁辛哪是报前夜的雷云之仇那么简单,他是在找二国师的麻烦。他是想激怒千煌。
妖女不可尽信,想要救两位兄长,就不由得他不多做一份安排、多加一层保险,只要能逼出千煌的真实修为,待会的那场官司里他便占据上风。
石林、梁辛、琅琊甚至庄不周,都能猜出国师是邪道的高手,改变气运就是为了拖住正道的后腿,可关键是他们拿不出证据。无法证明国师是邪修,那国师就是朝廷的人,所做的一切皆为公事。改变天下风水的也从邪道变成了朝廷。
可若是能逼出千煌真正的修为呢?一个逍遥境的大宗师,又怎么可能贪慕人间富贵。
对于修道者而言,逍遥境是一道分水岭。六步之下只能算是修士,而六步之后便是宗师境界了。如果不算“五大三粗。这八大天门,放眼整个修真道,修炼者多如牛毛,而真正能够达到逍遥境的宗师”九九归一。加在一起,一共也只有五个。
五大三粗派驻一线天长老会的弟子,无一例外都是五步大成的修为,一旦其中有人突破到逍遥境,就会被门宗召回,换人顶替。
换个角度来看,达到逍遥境的修士,已经有资格成为天道的一部分了。
逍遥境的国师?不属于任何正道门派的六步修士?负责调查乾山惨案的大宗师?
只要能逼出国师的修为,便不由得一线天、五大三粗这些人不怀疑了。
另外,梁辛也曾经想过,两个国师偷改气运,会不会和东篱先生、宋红袍一样,都是先祖留下的暗棋,可最终他还是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两个国师杀起青衣来,毫不忌惮!
逼得千煌和尚露出真本事,这是梁辛的小算盘,先不管事情后续如何展,都要先把国师真正的修为逼出来再说。等国师一飙,他就往秦孑和顾回头身后去躲,
只不过他原来想的是等审案开始,再想办法找麻烦,可他老爹却提前动,要给儿子报仇。
可惜,即便是在干爹的帮助下,他也无法逼出千煌真正的实力。
梁辛数过了国师六个惨死的弟子,千煌却依旧无动于衷,逍遥境的道心,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梁辛似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最后望向千煌:“解铃镇里的人,是被我救了下来,他们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已经知
话还没说完,苍穹中猛的滚过一连串的闷雷,宛若暴雨前的憋闷,一股让人心神不宁的强大威压,弥漫张扬。
千煌和尚不知何时已经飘身在半空,正眉头微皱,侧头望着梁辛:“你这孩子脑筋不好,想要寻死,何必罗里罗嗦的说前面那些事,直接说解铃镇便可以了”
在和冉身后,乌云滚荡!
顾回头眯起了眼睛,秦孑则双手背负挺起了胸膛,一起抬头望向了半空里的千煌,不过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千煌依旧没有动怒,可解铃镇、赵庆父子的事情,却绝不容梁辛在这里说出来,而此刻,他蓄势待的,只是五步大成的神通,当着五大三粗的面,“六步,这个雷池,他决不能跨。
梁辛见识浅薄,分不清五步大成和六步的区别,旧凡单凭身体的感觉,他就明白自只绝不可能躲讨千煌和止。就算心里有什么妙计,也得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当下想也不想,撒腿就往秦孑和顾回头那里跑。
不料这两个来自八大天门的高手同时对自己一笑,身形一晃竟然飞上了半空,根本不去护他。
两大高手要看千煌的真正本领,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阻拦。
大洪台上的其他修士,也纷纷施展身法,全都飞跃到空中,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一线天的木剑还在呵呵的笑道:“事先约定,打死勿论,没人可以插手!”
梁辛千算万算,却漏了一个足以致命的关键,脸色苍白一片。为救义兄,事情败了,死便死,可身后还有个被困千年才刚刚重返人间的干爹。
梁辛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老头放下独自去迎敌,不料将岸笑着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笨小子,别忘了你还有的爹!”说着伸出了双手,右手的袖子在羊角脆的嘴巴上一抹,左手则稳稳的抓着梁辛的手,沉声道:“拿来!”
漫天乌云滚荡,观战的修士们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开,琅琊眼看着“天下人间。要遭雷劈,急的咬碎了银牙。
闷雷声忽然扩大了千万倍,一道足有磨盘粗细的金色激雷,自半空里扑跃而出,向着梁辛狠狠劈落!
而于此同时,大洪台上响起了一声夜枭般的怪笑!干爹将岸,突然挺直了腰板,就从梁辛的背上一步跨出,仿佛脚下有着一架无形的楼梯,凌空蹬高了一步,抬手,出拳,稳稳打在了粗豪的闪电上。
势无可当的天雷,竟真的被老魔头的一拳,砸得顿住了!
怪笑不停,跨步不停,出拳不停!声声大笑里,老魔头衣袂猎猎,一步步走上半空,而他的拳也越打越快!也许是老头子的拳头太快了,以至于观战之人都产生了一个古怪的错觉:那粗豪的闪电”变慢了?
先前还宛若怒龙、摇叉摆尾的粗大闪电,此刻好像被抽掉了筋骨的蛇子,就那么凝在半空,愣愣呆。
千多年前,天下人间震惊海内,可老魔头出手只为印证功法,专挑正道中的绝顶高手约战,所有的对手都已化为枯骨,所以“天下人间。虽然盛名不毒,但是真正认识这道神通的人却几乎没有,此刻老魔头大显伸手,观战的修士们只觉得不可思议,却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他的身份。
只有琅琊的眸子晶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半空。
身处将岸拳风之内的千煌也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被一股自无法想象的力量禁锢住了!从里到外,一切的一切都被禁锢,真元流转的度,比着蜗牛还慢。即便他想爆真正的力量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化身神魔的老头子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梁辛则盘坐在地,摒心静气,甚至都不抬头看一眼头顶上的对峙,他在集中全部的精神,来压制身体中烦躁不已的星魂,六道星魂。
片刻前父子双手相握,梁辛把一道星魂度入将岸体内,老魔头悍然动“天下人间”凭得就是这一道星魂的力气!
七道星魂之间彼此联系,将岸想要借用一道星魂动神通,梁辛就必须压制住自己身体中的其他六只。
将岸已经一千年没打人了,此刻当着天下修士的面,满身桀狂比着天上的乌云还要更汹涌,在定住闪电与敌人之后,大步走到千煌跟前,左手挥扬,,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全场!
同样传遍全场的还有将岸的怪笑:“我儿子,岂是你能打的”。
千煌不能动弹,连眼神都在“天下人间,之中被狂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将岸。
一记耳光之后,将卓又好像心疼眼前这个白面和尚似的,抬起右手,将袖子上蹭到的羊角脆口水小心翼翼的抹到了千煌的脸上。
跟着,老头子笑的就像刚堵了邻居家烟白的顽童,又得意又高兴还带着几分害怕,一溜烟的跑回到梁辛的后背上,伸手将星魂之力换给了儿子,不住口的催促道:“快跑,往哪躲你最有经验
梁辛不用再控制星魂,仰头脖子挪动脚步,直到确定自己就在千煌和尚脚底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刻,天下人间的劲力犹在。千煌和尚不能稍动,可谁也没注意,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
大群的修士,包括顾、秦二人都在纳闷,梁辛父子好像避雨似的,跑到千煌和尚的正下方,究竟是在做什么。
顾回头咳嗽了一声,对着梁辛父子点头笑道:“想不到啊!老子英雄儿好汉,两位算得上是修真道上的天才弃葩!敢问老爷子和小兄弟怎么称呼,师承何处,以后大家多亲近!”
将岸抬头笑呵呵的回答:“我们爷俩都是无名散修,修为么,您老也能看得出来,浅薄的很,依仗的就是些江湖门道,出其不意占了国师的便宜,纯粹是运气。”
梁辛也抬起头,附和着笑道:“运气,就是运气!”
另一个高手秦孑皱眉,在她看来,梁辛笑容总有些使坏的味过”
顾回头知道眼下也不是问话的时候,笑了笑又扯开了话题:“我看您二位占位讲究,忍不住还想多嘴问一句,您这是想要踏住什么阵法”。
梁辛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把周围数千人都闹懵了,而就在此刻,一声淬厉的巨响,始终停在半空的那道闪电轰然劈落于空地,将岸的“天下人间,之力尽数消散。
千煌和尚目眦尽裂,仰天出一阵凄厉的长嗥,旋即,本就不算清朗的玉空一下子黑暗了起来,如墨汁般的乌云从四面八方集结而至,被怒火彻底烧毁神智的千煌妖僧,拼出了全部修为,嘶声怒吼间,万道雷霆迸!
刚才见梁辛父子必死,却飞上天空袖手不救的顾回头、秦孑终于明白梁辛在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