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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温和朗越的诵读声起,将殿中原本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霎时冲散一空。
此刻殿中右侧锦凳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半百,圆面厚耳,鬓角微白,却精神奕奕,气质温和浑厚的贵族高官,捧着一卷劝人不要贪杯酗酒的《酒诰》,正逐字逐句的向着太后朗诵。
正是晋国公宇文护其人!
皇帝宇文邕和卫国公宇文直一左一右,如晚辈般站在宇文护身后,大太监何泉则更在宇文邕之后。
然而实际上,宇文护仅是宇文邕和宇文直的堂兄罢了,且宇文邕为君,宇文护为臣,自古从未有臣子端坐于前,而君主侍立于后也。
偏偏宇文护不仅坐了,且坐得怡然自得,毫无半分不自在。
殿中各处隐匿的高手们不得不承认,宇文护这厮生就一副温厚真诚的好面相、好气质,且相对而言,其人性格宽和,人缘颇佳,此刻朗诵《酒诰》劝太后婶子戒酒,更是声情并茂,心意拳拳……
想来,这也是宇文护能够霸占一国权位多年的真素养。
站在这位压得自己十多年喘不过来气的堂兄身后,宇文邕嘴角的柔和微笑似乎能够永恒的保持下去,眸中也温情殷殷,全无丝毫违和的冷意或杀意。
另一边的宇文直瞧见自家皇兄如此与真正心思截然相悖的神情,禁不住心底直冒凉气。倒是立在宇文邕侧后的何泉,见此眼神微闪,似乎若有所思。
“……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聪听祖考之遗训,越小大德……”
宇文护的朗诵声很稳,似乎也能够如此一直维持下去。
然而在每读几句后,低头扫视手中《酒诰》卷面之时,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儿阴霾,隐隐带着焦虑,可在抬头望向太后之时,仍是真诚殷切,似是真心劝慰。
耳中听着古人所作《酒诰》中,位高权重者饮酒实属误人误国的劝谏,太后叱奴氏眉头微微皱着,脸色不时变幻几下,似在考虑是否真要戒酒。
凤椅之后,正在尤楚红温*软*娇躯上占便宜的石之轩感应到殿中这诡异一幕,不由暗暗咂舌:都是影帝啊!
政治大家就是政治大家,一言一语,一个眼神,都是滴水不漏,未动手前,谁先泄漏杀机,亦或恶意,谁就输了……
一些江湖草莽或小人得志者,老是未动手前就以眼神给敌人示警的愚蠢举动,与此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王:「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
眼看宇文护就要读完《酒诰》,在约为暗号的“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一句出口之时,宇文邕的身形无声无息间向后飘退。
同一时刻,他侧后方的何泉则无声无息间向前扑出,左手成掌刀,直袭宇文护背心,右手拂尘横抽宇文护右腰。
宇文直则双拳狠砸宇文护的后颈及右肩,而退后中的宇文邕则将手中灌满先天真气的玉笏倏地射*出,携着凌厉劲风直袭宇文护后要间的脊椎骨。
生死系于一发,宇文护眼神霎时一片冰寒,浑身劲气鼓荡,早已暗暗蓄势的精气神瞬间催发至极限,“呼呼……”,耳中听到从左右侧室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衣袂拂风声,不禁暗暗吃惊。
尽管他刚刚就感觉到不对,且知晓背后三人会猝然偷袭,却未想到对方的准备如此充分,甫一发动,便是后着连环,分明不想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不过,他毕竟身经百战,心境临危不乱,浑厚暴烈的气劲沸然一鼓。
身披的黑红蟒袍砰的炸开,背后一大块布片如同裹着一方重石,倏地离体后*抛,迎上何泉的掌刀、拂尘及宇文邕掷来的玉笏。
同时,他身形古怪的前扑,恰恰避开了宇文直的双拳,且双脚一踹锦凳,使之嗖的疾速后滑,撞向宇文邕双腿。
“蓬……蓬……蓬!”
一连串劲气交击,鼓满沛然劲气的布片固然被掌刀、拂尘、玉笏连续击得粉碎炸开,但首当其冲的何泉亦身形一颤,给反震得后着难继。
离着两丈的宇文邕同样因化解反震而迟了一瞬,错失了躲开锦凳的最佳时机,只得一脚踢出,袭向锦凳。
同一时间,爬在地上的宇文护,即使不用眼睛看,亦可清晰感应到左右侧室、墙角屏风及太后凤椅后共扑出六道身影,均以气机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各自蓄势的雷霆一击亦将在两息之间先后到来。
“蓬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