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恺,我人生当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可你看看我,满身伤痕,容颜老去,我嫁给你的时候明明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为什么,一辈子,那么短?”
“若你还有良心的话……在出口侮辱我之前,放手吧!”
那是那晚林盛夏与顾泽恺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离开之后,原本茫茫的夜色渐渐被乌云笼罩了起来,淅淅沥沥的,竟然就这样下起了雨。
顾泽恺快步的走到宽大落地玻璃窗前,他的手撩起一边的窗帘,望着一撑伞男人从驾驶座的位置上出现,如同幽魂般的林盛夏似是没了知觉,只是沉默的任由对方帮忙撑着伞,坐进了车里。
唰……的一声。
窗帘被猛烈的力道用力的扇阖上,紧接着在偌大的客厅当中,上演了一场疯狂无比的打砸。
只见顾泽恺疯狂的将桌子上的一切扫罗一地,霹雳乓啷的声响回荡在耳旁,他疯了似的撞开这两天背着林盛夏重新翻修过的婴儿房,里面堆满他满心欢喜买来的婴儿用品,此时看来,更像是个笑话!
这一切,坐在车内的林盛夏是不知道的,她甚至直到此时也不知道顾泽恺今晚是准备要对她表达爱意的,尽管她可能也不需要了,可若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多少是遗憾的。
有时候感情的事就是这般的微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能够在芸芸众生之中相识相恋,是怎样的运气与福气,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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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皓轩从未见到过对他这般好的苏暖,她将好吃的东西推到自己的面前,用着希冀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自己。
仿佛从前的厌恶都不复存在似的,这令年纪只有五岁的苏皓轩眼眶热的难受。
是苏云玉将苏皓轩带来的,而此时苏云玉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走出了病房,徒留下这对母子单独留在这里。
苏暖虚弱的身体倚靠着床沿,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剥开香蕉皮将香蕉递给轩轩,这般从未有过的荣宠让苏皓轩一时之间还不能够接受。
“轩轩,妈妈这辈子就只能有你一个孩子了,以前是妈妈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暖的手落在苏皓轩的头顶,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个五岁的男孩颤抖了下,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还是令苏暖有些不满。
“妈妈,我以后会挣很多很多的钱,照顾你到老的!”苏皓轩一边吃着香蕉,一边郑重其事的开口,乌黑眼球内的认真有瞬间令苏暖心头一热,却稍纵即逝。
“轩轩真乖。”苏暖有下没下的轻抚着苏皓轩的头,眉宇见的情绪却并不是那么的认真。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就算是想要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在自己还有轩轩这根独苗,以后就算是老了也不怕没有人送终。
“轩轩,你与糖糖是同班对不对?平日里关系好么?”苏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琥珀色的眼瞳却是有神的,像是要探寻什么。
苏皓轩吃着香蕉的动作蓦然的停顿了下来,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苏暖的脸,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介意自己与糖糖关系好还是不好。
或许因为他阴郁的性子,班里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除了糖糖之外。
每天她都会多带一份便当给吃不饱肚子的自己,咧着嘴笑的模样在他看起来实在蠢极了,可也……蠢的可爱。
苏皓轩想到这里,多少的没有了食欲,他只要一想到之前自己吃的那些便当都是害自己妈妈受伤的女人做出来的,心里多少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只是若没有那些便当帮助自己度过难捱的早晨,恐怕现在他也不会这么有力气,就连外婆都说自己最近胖了好多。
可苏暖除却那句话之外也没有在提到过糖糖的话题,她沉默的看着苏皓轩的侧脸,以后的岁月里她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以前她只觉得她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孩子,并不是自己与顾泽恺的孩子,可现如今,她却反倒庆幸了起来。
自己与唐淮南之间还有这层牵扯,不论如何孩子都是羁绊,就算是现在唐淮南与那个市长千金结了婚,可除却背景来说,那个姜橘生自己也是见过面的,与林盛夏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最容易拿捏得住的那种女人,就算是被欺负到头上也不会有任何还击余地的。
苏暖苍白的脸上带着轻柔的笑,而当脑海里林盛夏三个字浮现出来的瞬间,她立刻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子宫,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她还那么的年轻……
以后却是再也不能够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是的想着,苏暖的视线落在刚刚挂上电话推门进来的苏云玉身上,陡然间的令后者脚底心一阵阵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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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踏入到林宅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凝视着坐在沙发上啃着西瓜的糖糖,在见到她回来的瞬间蹦起来,小脸因着感冒通红通红的。
“妈妈,我想回家,我想爸爸了!”聪明的糖糖敏感的透过林盛夏今日的动作感到不对劲,妈妈今天和手帕怪叔叔坐在车内的时候,气氛真的好奇怪!
林盛夏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觉得胃部一阵的翻搅,她苍白着脸向着洗手间的位置冲了去,疲惫连着整天没吃饭的胃终于难受的抗议了起来。
打开水龙头将干呕出的东西冲下去,用着凉水扑了扑苍白的脸颊,素白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稍显憔悴。
拿着毛巾擦干净脸。
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手术室门被打开的那个瞬间,呼啸的风将她的发全然的向后吹过,林盛夏就那样看着麻药注射师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小黄豆什么错都没有!有错的是大人!她不能够因为大人的错误而惩罚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纤细的手指轻抚在薄薄的肚皮上,可细嫩的指腹刚一接触到皮肤便觉察到凉意,林盛夏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像是结了霜似的……
在唇边呵了一口气,有水滴却意外的落在手心里面。
林盛夏怔怔的站在远处,原本是想要抚摸小黄豆的手指转而以着极为轻柔的姿态落在了脸上,沿着光洁的下巴缓缓向上抚摸着,明明已经拿毛巾擦干净的水渍,此时竟打湿了脸颊。时间人息强。
她转而望向镜子里面的自己,过于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身体竟冷的打起了颤。
原来,自己并不像是外表那般的云淡风轻。
原来,她还是会痛会难过的,可林盛夏的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她将人工流产同意书交给顾泽恺的那瞬间,她与他之间是再也没有可能的了。
缓缓的,林盛夏蹲在地上,低声的啜泣起来,门外糖糖因着担心不停的拍着门,越是如此林盛夏却哭的越是无声。
洗手间内,白洁的瓷砖凉凉的,林盛夏削瘦的身形颤抖着,若她像是寻常女子那般放肆的痛哭,或许心里的压抑会多少消弭了些,可她终究还是那个性子别扭的林盛夏。
片刻之后,林盛夏洗了把脸,终于出了洗手间的门。
瑞瑞的鼻涕一直留着,因着感冒嗓子都有些哑了,不过才五岁,却懂得如何心疼妈妈。
“妈妈,你哭了么?”年幼的糖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用着短短的小手扯着林盛夏的裙角,拼命的昂高了头看着她的脸,心里头说不出来的心疼妈妈。
林盛夏慢慢的蹲在糖糖的面前,她沉默的看着女儿大大的眼睛,因着感冒鼻涕一抽一抽的小鼻子,鼻头就像是个小红萝卜。
“妈妈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说完这话也不管林盛夏有没有回应,就着感冒后沙哑的嗓音就开始唱了起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林盛夏沉默的拥着女儿小小的身体,这便是她心里最后一根的稻草,她沉默的抚摸着糖糖的背脊,心里却在思索着如何能够争取到糖糖的抚养权。
“妈妈,我唱的好听么?”糖糖自她怀中抬起头来,干净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关心。
“糖糖唱歌最好听了!我们糖糖是最棒的孩子!”林盛夏的声音清浅动人,似最美妙的音符。
“那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回家?我想爸爸了……”糖糖的话瞬间令林盛夏嘴角的笑凝滞了下。
“糖糖,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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