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绝对可以保障,相信不用多久,王世充与李渊都会摁耐不住,舍不得这个与主公并立的千载难逢良机。直接拥立越王、代王为伪帝,与殿下分庭抗礼。”
“那就好,这次的事儿,你办得不错,孤将来不会亏待于你的。”
“主公!臣有一事不明。主公既然草立新君,诸事未稳,为何不暂且封锁消息,让朝廷稳固、新君地位名分无碍之后,再让王世充、李渊知晓?如今便草草引诱他们另立傀儡,对于朝廷北伐……殊为不利啊!”
“放肆!这些话不是你该问的!好好回去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孤念在你也是不明真相,一心为国,便不追究了,该赏的照旧赏,你好自为之,退下吧。”
武士彟不敢再说,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萧铣目送武士彟离开,心说这种事情哪能是武士彟这样的人看得明白、并且自作聪明的?若是暂时封锁杨广被害的消息,以如今杜伏威和李密的存在,对于大运河沿线官方邸报的阻隔,还真有可能让北方群雄晚那么一两个月才知道江都已经换了主子。当然,民间的小道消息是没有办法彻底封锁住的,只是光凭小道消息,李渊和王世充还没办法直接说服下面的人,有了官方求证渠道之后,一切才能正式名正言顺。
可惜的是,新皇杨倓在养伤期间,多次使用破伤风杆菌浸出液洗过的绷带包扎这件事情,萧铣是绝对隐秘着做的,武士彟当然不可能知道。萧铣也只需要武士彟打探外头的情报,而对于宫闱之内,萧铣本人既是太皇太后的侄儿兼女婿,又是皇帝的姑父兼未来岳父,如今的丹阳皇宫还不是任从萧铣来去?宫闱之内的秘闻,萧铣当然要全部亲手操办掌握,绝不假手于人,免得增加后患泄密的环节。
杨倓受伤至今,二十天都不止了,开始使用破伤风杆菌浸出液的绷带换药,也超过了半个月。以如今的医学手段,如果是化学毒药下毒,太医们还是有办法检测出来的,但是对于微生物型的感染,则完全没法跟踪其来源了。
古人把破伤风又称作“七日风”,却不是说破伤风这种病从感染病菌开始后七天就会有严重症状,而是说从症状明显确诊之后算起,还能有六七日的挽救期,至于破伤风杆菌刚刚感染时的潜伏期,古人是不懂的。
太医们不懂,萧铣却是心知肚明,他虽然后世医学知识不算丰富,但是好歹知道破伤风杆菌是厌氧性细菌,所以如果暴露在空气中是很容易死的,只有在比较深的伤口当中,而且是闭塞的闷热环境才容易滋生,所以他也没指望杨倓刚刚包扎的前几天就感染成功。不过为了助推加力,他宗室暗示女儿萧月仙和陪同的太医在给陛下包扎的时候要“好生用心,包扎得紧密一些”。这些建议哪怕是内行人看来,也都是绝对出于善意的,是一个准岳父对准女婿无微不至的关怀,谁能想到其背后至阴至损的歹毒呢?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萧铣可是很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准女婿的病情,到如今,二十天过去,皮肉外伤已经敛疮了,骨折部分也定位好了,外表愈合只等着静养后骨头长好,估计还要一个多月不能动弹。从皮肉敛疮那天起,再想让杨倓感染新的破伤风杆菌已经没什么可能性了,只能依靠杨倓体内已经酝酿下的那些细菌努力了。
不过萧铣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就在前几天,杨倓已经出现了一些外伤和伤寒之外的别的症状,太医们还没有确诊,只当是那日受伤后被寒冷江水浸泡带来的伤害风邪等并发症的反复,需要再过一阵子,才能排查出来是“七日风”。
正是因为如此,萧铣才急着让武士彟把杨广已死的官方消息尽可能快地散播到北方。因为他必须引诱李渊和王世充在杨倓也死掉之前,就把杨广的另外两个孙子越王杨侗和代王杨侑立为新君,和杨倓分庭抗礼。
因为杨倓是被杨广带在身边的,杨广南下江都的时候,只带了长孙杨倓和幼子赵王杨杲,可见杨广生前的时候,对于传位的考虑明显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杨广自己可以活到赵王杨杲成年的话,那么说不定就会传位幼子赵王,而如果杨广死的早,或者遇到了意外,那么就传位给长孙燕王。因为燕王比赵王年纪大了几岁,在天下已经是乱世的时候,国有长君也是很重要的,只是杨广没想到他死得比他自己预想的最早可能要死的时间还早了好几年,所以哪怕是燕王都只有十二岁,没机会再长大一些。而杨广生前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或者太孙,显然是想留个后手,看他自己本人的寿命酌情而定了。
这番道理,朝中贵族无论南下的还是留在北方的,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如今局面下,哪怕杨广没来得及留下正式遗诏,在在世的三个孙子里面,嫡长孙杨倓的合法性都是不容置疑的。只要杨倓还没死之前,李渊和王世充就坐不住了,跳出来另立新君,那么新君就是叛逆、伪帝,萧铣当然有资格名正言顺地讨伐这两个伪帝背后的军阀。
可是,要是李渊他们动手晚了,萧铣手头杨倓这颗棋子先破伤风发作死了,那情势可就完全逆转了,到时候,东都的越王大兴的代王,都有了合法继位的资格,他萧铣总不能再对别人手上的傀儡低头吧?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就只有直接扯旗造反,那样虽然还是很有可能成功,萧铣此前极力营造的正统合法性可就大受打击了,实在是划不来。
所以,杨广被杀的消息,要越快传播越好,而杨倓患了破伤风这件事情,却要越隐秘越好,只有杨倓的两个弟弟都被逼成了叛逆之后,才能让天下人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