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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叶知秋没有深仇大恨,小时候四方当铺就我们两个小孩,感情一直都挺好,长大以后应该是恨屋及乌的原因吧,她痛恨叶九卿干盗墓,连同我一起也痛恨了。.
我让叶知秋进房,她看见桌前的宫爵,反应和刚才一样大,事实上我们两人都被对方打的面目全非,说句话浑身都痛的要命,叶知秋愣了好半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介绍。
以她那点道行估计连月宫九龙舫的传闻都没听说过,要让她知道这消息,以她对考古的痴迷怕是不会放手。
好半天我才从口中挤出两字,朋友,旁边的叶知秋一听冷笑一声嗤之以鼻,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的德性她当然清楚,叶知秋估计是不相信我居然有朋友。
担心说太多会让她察觉其他的事,我岔开话题问后山战国墓挖掘的情况,叶知秋说是还在清理外围,我心里不屑一顾的苦笑,拿执照的干事就是拖沓,这都多少天了居然还没下墓,换了叶九卿恐怕里面的东西早给搬空。
“战国墓?什么战国墓,那明明是西汉的墓。”叶知秋突然一本正经的说。
我和宫爵一听顿时怔住,那古墓不管是结构还是样式一目了然的战国墓,叶知秋摇摇头有些得意的说,在考古挖掘前也确定是战国墓,不过分析土质应该是西汉古墓。
叶知秋也说这古墓极其罕见,推断是西汉的人按照战国时期的下葬方式修建,我虽然疑惑不过也能解释清楚另一件事,就是西汉历史上仅仅存在五十年不到的兰金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墓之中。
我看宫爵的反应很诧异,估计他能最终到这里完全是因为,他追查的是随国下大夫邓衍的墓地,随国的下大夫怎么会在西汉才下葬?
一时半会我也想不明白,当务之急还是那些金文的内容,我拿出重明环放在叶知秋面前,她一看眼睛都瞪大,然后一脸鄙视的来回盯着我和宫爵。
“这是战国时期的重明环,已经失传已久而且鲜为人知,如此珍贵的东西你从哪儿盗的?”
我都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考古还真没白学,居然一眼就认出这东西的来历和名字,如今重明环被叶知秋紧紧拿在手中,我知道还能拿回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帮忙看看上面的金文,你只要把金文内容翻译出来。”我心里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东西就归你了。”
叶知秋小心翼翼爱不释手的研究手中的重明环,说上面的金文要翻译出来估计要点时间,坐下来让我拿来纸笔,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开始翻译每一环上的金文。
我和宫爵白天玩命的折腾,早已精疲力竭,屋里就一张床,我和他坚持一会实在扛不住倒床就睡,第二天一早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叶知秋一脸惊诧怪异的盯着我,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就连旁边起床睡眼惺忪的宫爵也有些不自在。
“你们是什么朋友?”叶知秋目不转睛看着我很奇怪的问。
“普……普通朋友,怎么了?”我茫然的问。
“怎么认识的?”叶知秋穷追不舍。
“你爸非要带我去相亲,然后就认识了。”我摊着手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带你去……相亲?!”叶知秋瞠目结舌很快表情有些愤恨,看了看宫爵怒不可歇的问。“你们相亲认识的?!”
我和宫爵对视一眼,完全不明白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然后默默点点头,叶知秋的样子好像有些痛心疾首,好半天我才听见她失神的喃喃自语:“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木讷的愣了片刻,一脸茫然的反问叶知秋,我该是怎样的人,发现叶知秋只是失望的叹口气,指着桌上说重明环上的经文已经翻译出来,从来没看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嫌弃和鄙视我的表情。
我早已习惯了和她抬杠,不过现在也懒得理她,和宫爵连忙下床拿起翻译出的文字,叶知秋把每一环上的金文都翻译抄录在纸上,可是这些文字根本没有任何规律,甚至找不出一个完整可读的词句。
机关方面宫爵是高手,我把文字交给他,宫爵琢磨了片刻推断,这重明环上每一环的机关刻度应该都对应一个字,一共九环连起来应该是一句话。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叶知秋的声音透着郁结难舒的幽怨,从我和宫爵身后传来,我们的注意力完全在翻译的文字上,被她这样一说才意识到我忘了穿衣服。
这么大热的天,大老爷们脱衣服睡觉多正常的事。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打小开始我光着腚你都见过,怎么现在没穿衣服你反应这么大。”我白了叶知秋一眼,心里想着估计真是长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
我泱泱不快的穿上衣服,看得出叶知秋如果不是为了重明环早就想走,真搞不懂她如今怎么这么不待见我。
宫爵说重明环上的文字太多,犹如现在的密码锁一般,要组合出正确的文字,如果是挨着试估计会出现的组合会是天文数字。
宫爵目光落在叶知秋的身上,让她取一根长发,叶知秋多半也是好奇我们到底在琢磨什么,极不情愿的取了一根长发,很嫌弃的递给宫爵。
我们看着宫爵把长发小心翼翼通过重明环的缝隙之中,然后把长发另一头缠绕在食指上,宫爵有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就像宫羽的手一样,他告诉我们,他可以通过拨动重明环上的文字,利用头发来感知机关的细微变化。
再结合这些已经翻译出来的文字,或许可以开启重明环。
我听叶九卿说过中医中有一种高超的医术叫悬丝诊脉,而宫羽却练就了如出一辙的本事,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中医能通过这种方法得知病灶,而宫羽却能破解机关,看样子这本事宫爵也驾轻就熟。
我们在旁边看着宫爵全神贯注,在他轻微触动的食指下,重明环上的九环被他慢慢拨动,当最后一环在他手里定格,宫爵如释重负的长松一口气,他缓缓抽出里面的长发。
我看见重明环上竟然真的从上至下排列出一行通顺的文字。
臣铸重明环幸不辱命。
当宫爵把最后一个命字推移过去的瞬间。
咔!
我和叶知秋都震惊的看见重明环居然真的一分为二开启,我慢慢从宫爵手中接过重明环,看见一张泛黄的纸缠裹在里面的轴心之中。
我从里面把那张纸取出来,小小的纸上就写了一句话,当我读完的刹那顿时脸色的变,叶知秋好奇的刚想伸头过来看,我二话没说把纸放进嘴里吐了下去。
叶知秋气的直跺脚,怒不可歇的盯着我,我把手里的重明环毫不吝啬的塞到她手里:“咱说话算数,这东西归你了,这里没你事,该干嘛干嘛去。”
叶知秋抿着嘴一脸怨气,拿着重明环瞪了我和宫爵一眼,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我知道她现在很生气,不过纸上写的内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知道。
“上面写的是什么?”宫爵似乎明白我举动的意思,等叶知秋走了以后才问。
我重新坐下来,看着宫爵多少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随珠藏邙山玄武挂印之地!”
“随珠?!”宫爵一愣,和我刚才看见纸上内容时一样震惊的表情。“随珠……难道是和和氏璧齐名,被称为春秋双宝之一的随侯珠!”
春秋战国时期最让人神往的珍宝莫过于,随侯之珠,卞和之璧,皆至宝也,故随和并称。
至于和氏璧因为传闻颇多,所以人尽皆知,就连孩童也能说出完璧归赵的典故,但随侯珠却鲜为人知,古书中对随侯珠的描述更为细致,珠盈径寸,纯白,而夜有光明,如月之照,可以烛室,故谓之随侯珠,又曰明月珠。
但凡缺失的东西往往也越珍贵,这或许就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先不管春秋战国的随和双宝到底有多贵重,我想真正让这两样古物价值连城的,还是因为不可复得的原因。
和氏璧自然不用提,秦王愿意以十五座城池交换的宝物,其价值可想而知,可惜和氏璧湮灭在历史的时间长河之中,下落无人所知。
而随侯珠在楚武王攻伐随侯后据为己有,但不久后楚被秦国所灭,秦始皇拥有了随侯珠及和氏璧。
这个是可以从文献中考证的,李斯脍炙人口的《谏逐客书》中完全可证实这一点。
书中提及: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
可随侯珠从秦始皇以后便无下文,传闻中随侯珠随秦始皇殉葬,在墓室以代膏烛。
我和宫爵对视一眼,宫爵说,如果重明环中的纸条上记载线索是真的,那这个传闻就被彻底推翻,甚至再往前追溯,秦始皇得到的随侯珠极有可能都是假的。
随侯珠重现的线索如果让叶知秋知道,她绝对会穷尽一生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这节骨眼上怎么也不能让她出来添乱。
我有些迟疑的在两个手指之间比出一寸的距离,记载中这是随侯珠的大小,按照描述随侯珠很可能是一枚夜明珠,可问题是这些年在四方当铺,虽然没有参与过叶九卿组织的盗墓,但见过的古玩珍品却不计其数。
不要说一寸大小的夜明珠,再大的我也见过,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叶九卿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
如此大费周章的藏匿一颗普普通通的夜明珠,估计是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由此可见月宫九龙舫早在春秋战国就有过存在的痕迹。
第二天一早我和宫爵立刻动身赶往洛阳,邙山又名北邙山,位于河南省洛阳市北,黄河南岸,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东西横旦数百里。
北邙山山势逶迤绵延,如巨龙横亘,气势雄伟,南俯瞰伊、洛二河自西向东缓缓流淌,北望黄河如带,连绵千里,此地在风水堪舆中被称之为枕山蹬河。
因此,北邙山历来被视为殡葬安冢的风水宝地,地脉独具龙格之妙,所有历来都有生在苏杭,葬在北邙的说法。
我和宫爵赶到洛阳北邙山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中午,登上北邙主峰翠云峰,峰上树木郁郁葱葱,极目望去,邙山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万计的古墓葬,数百座高大巍峨的古墓冢,在邙山土岭上星罗棋布,森然壮观。
我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把土在手里搓揉,土质紧硬密实,粘结恰到好处,而且北邙山地表以下十几米都是这样的土层,水基本很难渗透下去而且极其容易挖掘,简直是得天独厚的殡葬之地。
我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对宫爵说,北邙上墓葬兴起于东汉,按照我们在重明环中得到的线索,随侯珠就藏匿在此,秦末便销声敛迹的随侯珠,距离东汉少说也有四百多年,到底是谁一直收藏着随侯珠,又是什么原因没有传承下去,而选择埋藏在北邙山?
我说了半天也没见宫爵答话,抬头才看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们身后不远处几个人,我转头望过去,看见那些人手里拿着罗盘,看架势应该是看风水的。
想必是在此选墓地的风水师,多看了几眼立刻就明白宫爵为什么如此留意,这风水师手里的罗盘都拿反了,可样子却全神贯注的四处张望,自始至终都没往罗盘上瞅过一样,跟着旁边的人不时蹲下身搓揉地上的泥土。
我和宫爵对视一眼,来这北邙山探墓的居然不止我们,站起身往前面走了几步,惊讶的发现山头四周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杵着竹竿端着破碗游走在山间,若是遇到前来祭拜扫墓的,想给先人积德,多少都会打发点钱财。
那几个乞丐獐头鼠目,贼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走几步就停下来,像是在歇息,手里的竹竿随意的插在地上,等他们再往前走的时候,提起的竹竿上附着泥土。
我眉头一皱,等这几个乞丐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时候,被我叫住,我从身上摸出一张钱,乞丐先是一愣,连忙点头哈腰说着感谢,我把钱放过去看着他们走远。
“今天这北邙山是真热闹,一下来了这么多土耗子。”我对宫爵说。
“之前看风水的应该是。”宫爵点点头望着远去那几个乞丐的背影问。“他们也是?”
我点点头,我给乞丐的是一张五元的纸笔,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钱,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而且他们手里的竹竿下端是被劈开的,北邙上的土层很容易穿透,竹竿插入地中带出来的泥土能分辨墓葬的位置,竹竿的作用和洛阳铲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给他们钱时,有意无意摸到他们手掌,上面的老茧我闭着眼睛也知道是什么留下的。
将军打了我十年,他手掌上有同样的老茧,那是长期挖墓才会留下的痕迹。
“虽说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可北邙山十墓九空,即便是盗墓的也不会对这地方感兴趣。”宫爵压低声音沉稳的说。“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盗墓贼?”
“北邙山上不缺大墓,能叫上名字的也有十几处,但这些人明显不是冲着大墓来的,似乎在探墓。”我拍拍手上的泥土忧心忡忡的回答。“这么多土耗子齐聚北邙不是什么好事……”
“你是说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宫爵有些警觉的问。
“还不清楚,但蹊跷的很,这帮盗墓贼看架势比我们先到,我担心万一消息被泄露,那麻烦就大了。”
“重明环上的线索提及随侯珠藏在北邙上的玄武挂印之地。”宫爵走到我身边认真的说。“探墓你在行,玄武挂印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示意先下山,洛阳不是成都,这里不是叶九卿的地界,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临来之前叶九卿还专门叮嘱过,到了洛阳一定要懂规矩,先得去拜会陈文。
他是洛阳这一带的耗子头,北邙山也属于陈文的地头,刚才遇到的那些看风水或者要饭的,听口音都不是本地人,这么多外地的盗墓贼明目张胆在北邙山探墓,想必一定是知会过陈文。
“这山头上几乎到处都是乔装的盗墓贼,我们即便有线索,可擅自探墓多半会被人发现,万一陈文追究起来,我们两人可是要被挑脚筋的。”我对宫爵说。
“这么多盗墓贼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陈文就没感觉不对劲?”宫爵有些担心看看四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