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会刚结束不久,我就离开了。我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又想起了夏天和他最后一次对话的情景,后悔不已。那次,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散步,顺便聊聊天。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想和我告别,那个夏天,他与很多人进行了告别。但当时由于各种原因,我心情不好,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病有那么严重,我非但没有接受邀请,反而表达了我的不满和愤怒,因为在我得脑膜炎后,他就拒绝再与我合作。听完我的抱怨后,他显得很吃惊,电话里一阵沉默,接着他说他感到很抱歉,我敢肯定他是真心的。他还告诉我,依然希望我去看看他,与他一起聊天、散步。我曾心不在焉地和他助理约过时间,不过后来出了点状况,我立马放弃了,这让我后悔不已。
如果我在追思会后去了离斯坦福教堂不远的罗丹雕塑园,就会拿到一本用棕色纸包着的《瑜伽行者的自传》(The Autobiography of a Yogi),每位客人都会拿到一本,我可能还会碰到很多硅谷的大佬,他们一手推动了个人电脑和互联网的变革。约翰·多尔、埃里克·施密特和迈克尔·戴尔在现场,年青一代创业家也来了,比如谢尔盖·布林、杨致远和马克·安德森。苹果创始之初的核心员工也在场,包括沃兹、里吉斯·麦肯纳、巴德·特里布尔、安迪·赫兹菲尔德和比尔·阿特金森。李·克劳、詹姆斯·文森特(James Vincent)也在,NeXT的骨干也来了,比如苏珊·巴恩斯和麦克·斯莱德。后来比尔·盖茨也来了。
“比尔5月去史蒂夫家拜访时,”斯莱德说,“认识了史蒂夫的小女儿伊夫,伊夫和盖茨的女儿詹妮弗都喜欢马。我和比尔到了接待会现场后,因为我认识的人比他多,就去找别人聊天了,感觉自己把他给抛弃了,有点良心不安,不过后来想想,毕竟他是个大人,就没去管他。半小时后,我去找他,发现在雕塑公园的中央有几排长凳,史蒂夫的家人坐在那里,劳伦和孩子们都在,比尔居然坐在长凳上和伊夫聊天。他就坐在那里和她聊了半个小时马,与其他人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一场追思会于10月20日在苹果公司举行,近一万名员工聚集在椭圆形的草坪上,全球所有的苹果零售店都暂时关门歇业,零售店的员工通过苹果的虚拟网络观看活动的现场直播。蒂姆·库克第一个发言,苹果的广告里曾用过酷玩乐队和诺拉·琼斯(Norah Jones)的音乐作品,他们进行了现场表演。但最引人关注的两位发言人是乔尼·艾维和比尔·坎贝尔,坎贝尔作为董事会成员,多年来一直是史蒂夫的顾问。
“史蒂夫变了,”坎贝尔说,“没错,他向来富有魅力、充满激情、聪慧过人,但我看到他渐渐成长为一位优秀的管理者,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些技术领袖认为,如果消费者不会使用某些设备,那是因为消费者太笨,但在史蒂夫看来,这些领袖过于傲慢,他说,‘如果消费者不会使用那些设备,是因为我们太笨。’”接着,坎贝尔又聊到他所认识的史蒂夫。“过去的七年半里,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会确保他所爱的人、与他关系亲密的人都能了解实情,对这些人,他会表现出无比温暖与幽默的那一面。他是一位真正的朋友。”
艾维之后发言,同样谈到了友谊。“他是我最亲密的忠实朋友,我们共事15年,”这位英国人说,“他依然会嘲笑我有些词的发音。”但艾维聊的大部分内容都与工作有关,包括工作的乐趣以及与史蒂夫共事的乐趣。“史蒂夫喜欢各种不同的想法,也喜欢打造产品,他以近乎崇敬的态度对待创新的过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尽管创新的想法最终会产生无穷的力量,但是在形成之初却非常脆弱,很容易就会错失。他非常在意美与纯洁。”
如今,每个人都能通过iMac、iPhone、iPad或三星Galaxy或微软Surface来观看追思会的回放,追思会既庄严又感人。“往右看,往左看,往前看,往后看,”坎贝尔说,“结果很重要,是你让这一切变成现实。”追思会既是对过去的回顾,也是通往未来的起点,史蒂夫很在意这一点。“追思会的持续时间不会很长,”酷玩乐队主唱克里斯·马汀(Chris Martin)一边说一边开始表演结束曲,“史蒂夫想让你们快点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