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克劳打造的绝妙广告、乔尼·艾维的极简设计和史蒂夫让产品充满“魔力”的煽情介绍都让消费者觉得苹果的成功似乎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但苹果绝非徒有虚名,所有的成就都是实至名归,特别是在iPhone成为史上最受欢迎的消费电子产品之后。如今的苹果比鼎盛时期的索尼规模更大、更具影响力。但史蒂夫自身的行为却会时不时破坏苹果的愿景。既然苹果的形象如此积极向上,为什么史蒂夫会在2008年把《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乔·诺塞拉(Joe Nocera)骂成“饭桶,写的文章都是一派胡言”?既然苹果的市场营销手段如此无懈可击,为什么会让工作环境恶劣、有十几个流水线员工自杀的富士康来代工生产苹果产品?苹果向几家图书出版商推出“代理价格”模式,让出版商有权为电子书定价(涨价),从而迫使亚马逊也不得不提高电子书的价格,这种行为又如何解释呢?与其他硅谷科技公司达成默契,互不雇用对方员工的行为又如何解释?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调查苹果公司的期权发放方式时,找替罪羊的行为是堂堂正正的公司或CEO干得出来的事吗?
在这些事件中,有些可能有所夸大,有些只是一面之词,没有通盘考虑所有情况,但史蒂夫或粗鲁,或漫不经心,或傲慢自大的行为无疑恶化了争端。即使是像我这样非常了解史蒂夫、也看到他这些年变化的人,都觉得他的反社会行为实在是太明显了。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能够对他持续的幼稚行为给出合理的解释,即使是劳伦也不行。但只要对史蒂夫个性的不同方面深入分析,就能对史蒂夫有更全面的了解,而不仅仅是简单地将他定义为好人、坏人或是二元人。
听到史蒂夫对尼尔·杨的咒骂时,我只是笑了笑,这完全在意料之中。他对一个人的怨恨能持续好几十年。尽管和迪士尼最终签订的协议让史蒂夫很满意,但艾斯纳对他来说依然是个禁忌词。卡西将史蒂夫意欲逼宫的行为告发给斯卡利的事发生在1985年,然而1/4个世纪过去了,史蒂夫依然无法释怀,只要这个法国人的名字一出现,他就忍不住咒骂。
史蒂夫的怨恨还会指向那些他认为背叛过苹果的公司。比如他非常憎恨Adobe(奥多比)公司,原因是Adobe的创始人约翰·沃诺克(John Warnock)在苹果命悬一线时,居然决定开发支持Windows操作系统的软件。当时,Adobe的决策完全合情合理,毕竟麦金塔只占到个人电脑市场的5%,但史蒂夫却将Adobe的行为视为背叛。
因此当史蒂夫重回巅峰时,他拒绝让iPhone支持Adobe的Flash软件。Flash是在线观看视频和动画的主流软件,对软件开发者来说,要让iPhone支持Flash并非难事,但Flash却有安全漏洞,可能会导致系统崩溃。Adobe没有像史蒂夫所希望的那样积极修复软件的漏洞。iPhone是全新的联网运算平台,史蒂夫不希望iPhone存在任何被黑客攻击的安全隐患,特别是在iPhone发布初期,因此iPhone不支持Flash,后来问世的iPad也不支持。但Flash用户非常广泛,消费者对苹果的做法颇有微词。史蒂夫却一意孤行,2010年还发表了一篇声明,解释了不支持Flash的六大原因。虽然理由充分,但他的话还是免不了报复的嫌疑。苹果如今如日中天,Adobe不得不为曾经所谓的背叛付出代价。Flash最终活了下来,不过Adobe也开始把更多精力和投资放在其他流媒体技术上。
史蒂夫晚年最不满的是谷歌。谷歌在2008年推出了与苹果iOS非常类似的操作系统安卓,史蒂夫有充分的理由感觉遭到了背叛。他最为怨恨的是谷歌CEO兼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他担任苹果董事多年,也是史蒂夫的朋友。iOS正是在施密特担任苹果董事期间研发的产品,如今施密特的公司却发布了一款与iOS直接竞争的产品。
更让史蒂夫难以接受的是,谷歌决定允许手机生产商免费使用安卓系统,如此一来,三星、HTC、LG和其他手机生产商能够以更便宜的价格在苹果创建的手机新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史蒂夫非常生气,谷歌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模仿了当年微软的举措,迈开了占领世界的第一步。史蒂夫相信,谷歌之所以将操作系统免费提供给手机生产商,就是为了在手机和移动设备产业建立标准,就如同20年前盖茨推出了Windows操作系统,对麦金塔造成了致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