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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440故人(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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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你们是来搞慈善的?”那位大婶的面色一喜,瞬间乐开了花,看着乔桑榆给的照片直点头,“对对对,我们村!摊头就在村后头,这是白老师嘛!还有娃娃们也都是村里头的!”

为了证明她认识,她还要一个个指给乔桑榆看。

“白老师?”乔桑榆蹙眉,指着照片上的李敏芝确认,“她是白老师?”

“是啊!咋了?”大婶倒是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

“呃,我的意思是……”乔桑榆尽量维持着冷静,故作自然地问出整句话,“她一直就是白老师?”她们村里,一直都有个白老师,只是和李敏芝长得很像?想到这里,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转头看向祁漠,他神色有些懵,想必她现在的表情也和他一样。

“白清,白老师啊!一直就在那边学校里,你们啥意思啊?”

“哦,是……是这样!我们……我们正好想资助办学方面的,听到有老师,就……就忍不住多确认一下。”她白着脸,磕磕巴巴地说完整句话,顺着刚才大婶指的方向看过去,“学校在那里?”

“对对对,就那长排的瓦房里。”她听到乔桑榆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欢了,“你们打算帮助娃娃上学啊?太好了!你们先歇歇,我去找村长过来!嘿,今天村里真是来大好人了!”

大婶急急地跑开了,只剩下他们一行人,四个,站在村口,望着那红瓦房的方向。

乔桑榆却不禁有些退缩,她朝祁漠望了一眼,询问他的意见:“祁漠?”

万一,她真的“一直就是”白老师呢?

祁漠倒是主动抬脚,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既然来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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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学,条件简陋,打扫得却是十分干净。

那排瓦房很长,里面隔出了好几个教室,每个教师里都有学生,每个教室的空间也很大。他们分头一间间寻找,祁漠走了两步便停住,他听到了另一边的动静,不由自主地转身,朝着瓦房的后面拐去……

这里有一个硕大的芦苇荡,远远的,能看到海。

他看到五六个孩子站在芦苇荡旁边,围着一个正在画画的人。她穿着和照片上一样的白裙,头发已经留长,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正专注地在一块画板上作画,一副芦苇荡的图已基本完工……

“白老师,你好厉害呀!”

“白老师,等我长大了,也能画得像你这么好吗?”

“当然能啊!你会比老师画得更好!”她满意地放下了画笔,起身去检查这些孩子的成果,“老师刚刚讲过构图了,现在看一看你们……”

话说到一半,她眼角的余光看到祁漠,声音也跟着一停,索性站直了朝他看过来,温和一笑:“找人?”

她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很温和,却完全……不认识他。

祁漠原本震惊地站着,心中已是翻天覆地的骇然,在她的视线看过来时,他甚至窘促地握紧了双拳,可是……她却这么陌生又疏离地和他说话。祁漠不由愣住,鼻翼间有些莫名的酸涩,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是学生家长吗?”她又问了一句,却依旧得不到祁漠的任何反应。

回头看向周围的一圈学生,也似没人认识这位年轻的男子。

她尴尬地笑了笑,看祁漠一身的穿着,料想也应该不是这里孩子的家长。她善意地朝村子的某个方向指了指,好心指路:“你是城里来的吧?回城的路在那边,想买鱼的话在那边。这里路不好走,迷路很正常。”

她把祁漠,当成了迷路在此的商人。

“白老师,看我画的!”有学生在吵嚷,她便没有再理会祁漠

,俯身去检查学生的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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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漠没走,他像是个迷路又没有归途的人,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看着。

“祁漠,我这边没……找到……”乔桑榆正好绕了个圈子过来,刚想说一无所获,却正好看到李敏芝从学生中抬起头来。她错愕了一下,最后的两个字,变成了轻如蚊蝇的低喃。

“你朋友在这里。”“白老师”主动开了口,指了指祁漠的方向,“他好像迷路了。”

说完,她继续低头,看学生的图画。

乔桑榆也懵了。

她怔怔地看着这位“白老师”:她……不认识他们?!

“好了。大家都有提高的空间!我们先回教室!”她看完一圈,然后笑着宣布,最后再往呆愣着的两人看了一眼,然后带着孩子们离开。在她看来,这两个是城里来的怪人……

乔桑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从祁漠旁边擦身而过,祁漠没有拦,也没有说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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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漠?”乔桑榆莫名心疼,忍不住快步走向他。

他现在一定十分难过吧?

如果这个“白老师”不是他的母亲,只是长相一模一样,他无疑是失落又失望的;而如果这个“白老师”是他的母亲,却完全当他是陌生人……这种感觉,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左右,他的心里都不好过。

乔桑榆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更歉疚着自己不先调查就贸然带他过来,她迟疑地去抓他的衣袖,停顿了许久,才喃喃出声:“我们……我们可以找村长问一问,也许……”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把伤害降到最轻?

祁漠却打断她,神色落寞,眼里却写着笃定:“她是。”

“为什么?”乔桑榆想起刚才“白老师”陌生的视线。“她明明都不认识我们了……”

“因为她的画。”祁漠上前两步,走到那个画架旁边,刚刚她带着孩子们回教室,都没有来得及收自己的画,“她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段时间的记忆,若无特定的事物触发,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那时候的他,还在玩泥巴吧?

父母那时候应该还没有接手生意,他们一家三口也常常出去玩。那时候的母亲,不追求名牌,不喜欢攀比,活得很文艺。她会画画,她会好几样乐器,小时候还想要让他学,可是他都不感兴趣。

每次出去游玩的时候,母亲都会带着一块画板,专心创作她的油画。他玩一下午,母亲画一下午,父亲耐心地在她身后站一下午……然后,他会捣乱地在母亲的画上拍上一个泥掌印,毁了她一下午的心血,母亲满脸心疼,父亲便会把不懂事地他揍一顿。

后来父亲接手生意,几个家庭一起做生意,母亲也背起了名牌包,再也没有碰过画笔,他也被送去国外学习……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是这段记忆,他早忘了,如今能想起来的,也只是零星的片段。

“……所以,我确定是她。”祁漠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酸涩,“她变回了当年的妈妈。”

乔桑榆听完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村长小跑着过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们,乐呵呵地自我介绍,“我是青鱼村的村长,也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你们想帮助孩子们上学?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不待他们回答,村长已热情相邀:“来,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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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办公室和校长办公室处于同一间,门口挂着两块破旧的门牌,里面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你们坐吧!”村长亲自地端茶泡水,“平时没什么人找我的!我今天下午也正好没课,所以刚刚就去后头那块地里除草了,过两天还得种庄稼!这样等到冬天的时候啊,才能……”

“我们是来找人的。”祁漠没心情听他说完,在他唠嗑到地里的庄稼那一段时,祁漠出声打断,开门见山,“那个‘白老师’,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吧?”

村长倒水的动作一僵,水壶当即碰翻了茶杯,溅了一地的水。

“白老师……”他悻悻地直起身,目光明显躲闪着,“你们打听白老师做什么?”

“她不叫白清吧?”

“我不晓得你们想说什么……”村长低喃着往门口走,索性也不招待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地里还有活要忙。”

“慢着!”乔桑榆忍不住叫住他,起身快步挡在他身前,“你们涉嫌非法剥夺他人的自由,是会坐牢的,知道吗?”

村长显然是被吓住了,但下一秒的反应便是暴跳如雷——

“什么剥夺自由!白老师在这里是自由的!我们哪里害过她了?我们所有人都很尊敬她!”他气得跳脚,但就是一口咬死了不肯说实话,反而倒打一耙,“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想要干嘛?”

眼看着,他就要出去叫人了。

祁漠终于开口,冷声打断他的暴躁:“她叫李敏芝,我们才是认识她的人。”他的一句话,瞬间让村长哑然无声,然后,祁漠才继续,“我没有恶意。”

他只是想带走自己的母亲。

“我……”村长的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委屈了好一阵,才嘟哝出来,“我们对她也没有恶意啊!我们全村人统一口径,也是……也是为了保护她。”

村长叹了口气:“白老师是半年前捕鱼船带回来的,她差点淹死,镇里的医生说,脑袋缺氧太久,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白清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说是自己没有过去,一清二白。她会画画,就让她到这里当老师了,真的!”

“那保护她又是什么意思?”祁漠蹙眉。

“我们救下白老师的时候,她身上可是有枪伤的啊!万一上面追查起来,她自己又没记忆说不清楚,不是要坐牢吗?”村长的想法很简单,索性把白老师说成是自己村里人,也就没人会深究了。

就算上头来人调查,一口咬定也没事。

“你们是她的什么人?”顿了顿,村长询问。

“她是我母亲。”

祁漠开口,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白老师”站在外面,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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