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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建光都在和钟家良、海军、陆军这伙政治禽兽的斗争被搞成了这样,更何况是被老大当“叛徒”赶走的方秉生,他失去了大树,更被自由党民主党军方视为眼中钉,上层人脉全部断绝,中层朋友避之如瘟疫,下层朋友?他做事绝得把自己祖坟都从龙川迁走了,正如俗话所言:“落毛凤凰不如鸡”,事业彻底被毁、无依无靠的他只能一文不名的来到了十里沟。
现在看报纸上老板翁建光也完蛋了,虽然有点爽(毕竟翁建光只要倒霉,见识过他为人的所有人都会暗爽),但是心里最后那指望也断绝了:他最近做梦都在想老板又想起他的好了,再让他回去。
怀着复杂的心情,方秉生小心把偷来的报纸放进袍子袖子的内袋里,脸上表情一会咬牙切齿的发泄,一会撇嘴低眉的绝望,大步前行,不时的转进路边摊贩买东西,不一会,他手里多了一瓶酒和一只大公鸡,因为不管是报仇雪恨的得意还是走投无路的绝望,对一个穷人而言,最需要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提着酒和鸡,方秉生大步踩在水火街那油渍的土路上,分不清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但不管哪样,都是绝望,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大叫:“老爷!老爷!老爷!”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喊得人定然满脸喜色,方秉生在街上回过头去,只见是坐在人力车上的一个人在叫自己。
那个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为了喊住自己。已经在人力车座位上立起来,他额宽脸方,斜披着一件灰色制服,里面却就是个对襟短褂,挥手之时露出了肌肉虬结的手臂和肩头,;只是穿着草鞋黑裤子,头上用蓝头巾裹得像个印度阿三,那肯定是不肯剃掉辫子的苦力的装束。
给他拉车狂奔的青年人也在向方秉生微笑示意,一样的额宽脸方高大健壮,穿着个白背心踢着翻花的旧皮鞋。把车拉得风一样。两人175厘米的高大健壮身材显得鹤立鸡群,这人力车如同犁犁开泥土那样把整条街的人流对着方秉生翻开一个红海的缺口。
“哈,阿福啊!”方秉生看清是谁,微笑了起来。
眨眼间两个人就到了方秉生身边。方秉生仰头看着汗流满面的青年人。笑道:“今天利仔孝顺了一回。拉你爹累吗?”
青年人掀起背心下端擦汗,嘿嘿笑着答道:“我从卫生局下班恰好碰到了老爹”,车上的阿福已经一个箭步从车上跳了下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方秉生的鸡腿,叫道:“老爷,您刚下班?赶紧上车,我拉您回家。”
方秉生当然不让阿福拿手里的东西,笑道:“那怎么行?就两步路。你们父子先走,我溜达一会就到了。另外别再叫我老爷了,让别人笑话。”
“哎呀,我们周家蒙老爷的大恩大德,这辈子也报不了,没有老爷您,我们还在乡下吃土!一日为主终生为主!老爷,您赶紧上去!”阿福跺着脚叫道,看起来竟然是激愤了。
原来这周亨福曾经是方秉生的人力车车夫,不是他雇的,而是因为铁河而打来的、杀来的。
当年宋右铁电才修出广州50公里,农户周亨福家就碰上铁路这个舶来品的第一波冲击了,或者将宋右铁电遇到文化传统第一波反击了,因为那时候大家知道铁路什么玩意了。
一个东西你完全不知道,也较难造谣和反抗,比如说朝廷要修“train”,你不懂英语,一辈子想象不到外来的科技,你也许会说“train”肯定又是什么鬼佬的戏法,就像照相机和幻灯片那样。
当百姓们看到了铁路是如何征用良田、是如何滚滚浓烟带着尖啸从面前一闪而过时候,造谣和传谣的时机才成熟。
所以周亨福那边乡里拒绝修建这种断子绝孙的玩意,更何况铁路公司过来大嘴一张就要廉价征用很多良田,这良田可是神皇入粤时候分给我们的,你凭什么?
然后就打呗,周亨福和乡邻自然战败于集团化的宋右铁电之手。
不过那个时候,虽然田地变成了路基和铁轨,周亨福并没想过咬牙切齿的报复:首先铁路公司是朝廷派来的嘛,可以闹事不可造反,当事情除了造反无路可去的时候,只有忍耐——一直保留辫子的周亨福很明白;其次,铁路公司竟然还给了他们皇家差事:替换一批民工,做新苦力去邻乡修筑路基。
这是朝廷的阴谋:看到民间对铁路有反抗,立刻开始分化:先打服a地的人,修建铁路之后,雇佣a地的居民去修建b地的铁路,面临银钱的诱惑,这些a地的人自然会充当铁路军团先锋打手,和b地保守势力以及失地农民打成一团。b地修完之后,再雇佣b地的“汉奸”去扫平c地的“忠烈”,以此类推下去,因此修建铁路地区的穷苦人往往也团结不起来了,都会仇恨隔壁的地区,而原因却无人记起,不好意思说。
你拿到了钱,并且为铁路流过血,你已经卖主求荣了,你已经当过叛徒了,你回乡之后还会那么恨铁路吗?就好像吴三桂为明朝先帝哭灵,有人信吗?你自己都不信!这就是赵阔嘴里的“铁河乌龟战法”:打下一地、守住一地、同化一地,然后再战,和兵法一样,同化异端、制造文化叛徒为其核心,不过是又被赵阔他用到了铁路之上。
这样,失地农民周亨福成了宋右铁电雇佣的劳力,在挖土修路和打群架方面和别人也无甚区别,方秉生也不会认识这样一个穷苦农民,直到某一天。正在皱着眉头读电报的方秉生听到有人来报:“头儿,这次死的几个人里面,有咱们工地上的一个人的老婆,他家里人来报信了,他现在在外面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