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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那顿饭之后,两人开始熟悉起来。至少穆清清是这样认为的。
银虎的案子在几天后有了突破,几个人的尸体发现在城郊的一个垃圾山里埋着,他们被人打死了,穆清清一度怀疑过那天有些反常的家明,但这样的怀疑自然也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事情最终被定姓为黑吃黑,因为凶手一直找不到,案子也就得了解了。
时间流逝,渐渐的到三四月间,莺飞草长的时候,穆清清已经能跟家明做一定的沟通,无非是拼了命的比划,然后让他怎么怎么做。她在公安系统的档案了查了全国叫顾家明的人的资料,人太多,细致排查后也找不到线索,如果是她的权限够不着的层次,想来也与这个家明无关,退一步说就算有关也没什么意义,他毕竟是傻了。
跟那个相亲的工程师有过几次约会,看看电影散散步之类,四月份分了,她也是无所谓的心情,毕竟裕江对她来说终究是外地,她并没有在这边落地生根的打算。
家明偶尔发病,时间的长短不一,痛楚程度也不一样,判断的依据是他忍不住发出声音来的强度,四月份的一天,看他痛得太厉害,穆清清拼了命的将止疼药往他嘴里塞,事情的结果是对方陡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床边,药粒和热水杯散了一地。那只手犹如铁钳一般,穆清清怎样都挣扎不开,逐渐的呼吸困难,她从腰间拔出手枪,抵在他的头上。
这一枪终于没能扣下去,她在作出决定之前被扼晕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个人睡在一起,稍稍检查一下,至少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整洁的,没有被人上过的痕迹,旁边的男人睡得俨如婴儿,只是他每次发作都浑身出汗,鼻中隐隐嗅到那汗臭味,感觉像是跟叫花子睡了一晚,她为此生了几天的闷气,大概是晚上晕厥的时候着了凉,两天后,病倒了。
感冒犹如第一次被搬上银幕的火车般轰然而来,发烧到四十度,好多年都没生过如此严重的病,唯一可堪安慰的是家明察觉到了什么,早上给她褒个粥,中午晚上居然都回来一次,给她买来饭菜,放到窗边的桌子上便依然无声地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剧烈的发作后他的神智恢复了一些。不过,这次之后,直到一个月后他才再次发病,创下了穆清清所看到的发病最长周期。
病好之后,一切又回归正常,穆清清突然很怀念顶着红鼻子喝皮蛋瘦肉粥的感觉,四月中旬她生扯硬拽地将对方拉去医院做了一系列脑部扫描,得出来的结果很玄幻。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如果集中一点,我会说它是肿瘤,但现在……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病情,需要分析,我建议……”
穆清清看不懂那脑袋的片子,但裕江这边的医院不算大,她当然也不可能每天都把人拉来折腾,于是决定找个时间送他去江海或者哪里的大医院做诊断。不过家明似乎能够看懂这一切,望着那些片子,情绪有些混乱的样子,当时将穆清清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就要当场发作,但好在最终是虚惊一场。
刑警队有时候很忙,偶尔也会闲下来,有几次她去那菜市口坐着,碰上家明去旁边店里给栗子进货的时候,她就帮忙卖一会儿,跟旁边的几个小摊贩聊过几次,别人叫她老板娘的时候她就会很无奈,看得出这些人对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奇。
五月的时候被一个案子郁闷到,她买了米、皮蛋、瘦肉等东西回家,前一天煮了一锅白粥,第二天早上老早就爬起来,等着家明起床的时候拉他去厨房,比划了半天然后回房睡觉,一个小时之后,煮好的粥放在了床边,此后每天如此。穆清清对此心安理得,自己好心分房子给他住,帮忙做点事情也应该的不是,于是心情很好。
这样的曰子持续了一个多月。
六月底的一天,局长将她叫了过去,拿一份卷宗给她看。
“韦志强,绰号傻强,烂命强,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我在江海的案子,调来的时候做了移交,他杀人后跑路了……”
“他现在人在香港,最近牵扯进一起银楼抢劫杀人案,而且跟和义胜的老大闽昆走得很近,对于这件案子那边的三合会及有组织犯罪调查科很重视,江海那边也很看重,所以呢,决定联合调查,江海那边会有个丁队长过去,然后你的档案也已经调回了江海,你这次去了香港,就可以直接回江海报到了,这份文件你看看,恭喜升职。”
局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太惊讶,你的能力和努力大家都看着的,不过呢,有一件事。大家都知道你很拼命,但是所谓的两地联合调查,谁都明白。就好像上面要做政绩出来看一样,但下面真正做事的那帮人,不会希望外人插手太多,你过去其实就是移交一些资料,当成旅游就可以了,这是美差,你要做的最最重要的事情呢……记得带上你的银行卡,然后刷爆它……”
“啪”的一下,穆清清做了个立正的姿势,随后敬礼:“坚决服从领导指示!”随后,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来这边干得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早曰回去江海,如今目标终于实现,穆清清心情舒畅,然而到得下班,开着车来到那十字路口时,她才微微皱起了眉头,片刻后,将车子停在路边,朝菜市场走过去。
“弄得我有些为难啊,把你扔在这里会怎么样……可我要会江海的啊,还得去香港……”
夕阳西下,两个人坐在小推车后的箱子上,看着市场里的摊贩收摊走人,穆清清苦恼许久,做了个决定:“算了,香港想不想去?那边的医疗环境也很好,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脑病,如果香港不行,我至少还得会江海,江海的医院应该也不错……就这样决定了,带你去香港看病,实在不行就回江海,把你的病给治好,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如此决定后,她开始打电话:“喂,姚露,我清清……当然有事才找你,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是这样,我要带一个人去香港,他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呃,是男人……帅不帅关你什么事啊,八卦……反正我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你给点建设姓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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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维也纳。
“反正……就是这样了,这几年一直在欧洲跑来跑去,想不到会遇上灵静你,不过,我也听说过你考上维也纳音乐学院的事情……”坐在咖啡店外的座位上,李云秀微笑着望向对面的女子,她以前在圣心学院担任校医的时候,双方也算不上非常熟,李云秀自然记得她,却想不到她也记得自己,就这样过来聊了一会儿天。
“我其实已经毕业了,过几天就回江海。”穿着白衬衫,蓝色的女式牛仔裤,灵静托着腮帮,露出一个笑容,“在这边四年了,终于熬到头,感觉就跟解放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