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他很好奇的看着街道上的那些路灯,仿佛时光流转,又回到那个更加熟悉,却无法属于他的时代。
他喜欢这个刚展开羽翼的时代,只有在这里,他才是神一般的人,永远充满了无数个未知。
“关于那个事……!”
陈兰彬急切的想要和胡楚元沟通一下信息,以他对胡楚元的了解,如果眼下的中国还有一个人能扭转局面,那就非胡楚元莫属了。
胡楚元微微一抬手,示意陈兰彬暂时别急着说话,留给他一点点的时间,享受着仿佛是回到很多年后的幻觉。
马车在略显寒酸的大清公使馆的门前缓缓刹住了速度,慢慢悠悠的进入公使馆,路灯也就此消失,只在大门的屋檐下挂着两个不伦不类的红灯笼。
下了车,胡楚元这才和陈兰彬道:“暂时不用着急,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范围,不妨看看情况再说。”
陈兰彬这才叹道:“胡提调啊,眼下就等着你剑走偏逢了,我反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美国人实在是太傲慢了,根本不就和我们谈,还说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胡楚元道:“不着急。”
陈兰彬当然着急,此事都已经惊动了太后,他的前途几乎就系于此,不得已,他都写折子请退,还说胡楚元是唯一解决此事的人。
他倒是想来一个脚底抹油,溜个干净。
在公使馆里,容闳和吴嘉善也在大厅里等候着消息。
和他们逐一问好,胡楚元仍然没有说太多,只是等到用完了招待姓的晚餐,他才将容闳请到自己的房间,单独商量这件事。
胡楚元上次从美国的离开时候和容闳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
可事实证明,胡楚元的办法是对的,在包括容闳的侄子容揆等二十七名年纪较大的刺头学生被遣送回国,交给福州船政管辖,又由较为温和的欧阳庚建立自爱会后,情况明显好了很多,学生和吴嘉善之间的冲突也大为缓和。
陈兰彬也正是基由此事才特别的相信胡楚元,认为他有着不一样的能力,关键时刻,他才和朝廷建议,让胡楚元来替代他。
另一方面,容揆等人抵达福州船政后,胡楚元也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放到水师中锤炼了半年,随后才陆续挑选较为合适的人选返送到英国留学,其中就包括容揆。
这也算是给容闳很大的情面,要胡楚元来说,容揆就是刺头,身在此时此刻,却只知道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尊严和自由着想。
对此,容闳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将门关上,他一坐下来就和胡楚元感叹道:“前些曰子和胡少有些争执,现在想来,倒真是我在意气用事啊!”
胡楚元神色严谨,道:“那些都是小事,先生不用多想,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已经安排容揆去英国学习机械制造,有同乡叶富和邓世昌两位管带关照着,大致不会出问题。”
容闳心满意足的笑道:“真是让提调艹心了。”
胡楚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
这时候,伍淑珍也敲了敲门进来,和胡楚元笑盈盈的问道:“哎呀,搞的还很神秘。”
胡楚元不动声色的拉个椅子让她也坐下来。
容闳这才说道:“胡少,您前些曰子托我和伍老先生办的事情,差不多也算是办好了,过两天,我们会安排您和美国共和党的约翰-谢尔曼先生,他现在是共和党的主席。这里面的一些情况,伍小姐似乎也应该是很清楚的。”
说到这个话题,伍淑珍不免有些唏嘘,叹道:“政治还不都是那样嘛。就和清朝廷的保守派、洋务派之争一样,说到底纠集着三种原因,理念、权利和地域。美国目前的国会、共和党内部都是一团混乱,明煮党倒是团结一致,就是要排华,通过排华这张牌来争取民意。”
容闳续道:“自从1873年的经济危机之后,众议院重新被明煮党所控制,他们确实是问题的关键。明煮党人有着极端的排华心理,包括歧视黑人在内的所有非白色人种,他们的主要支持者就是现在的庄园主们,以及那些基层的美国民众。他们所宣传的就是华工祸害论,认为是华工导致了经济危机,并且,他们坚定的认为,如果不驱逐华工,美国必将被华人占领,成为一个低等级黄种人的地盘。”
胡楚元默默的听着,在心里思考着。
这样的问题事实上一直持续到了很多年后,无论是在经济,还是人权方面,明煮党从一诞生就处于保守立场,他们的排华、[***]倾向是长期延续的。
容闳续道:“胡提调,虽然我们尽力为你联系了共和党的党主席约翰-谢尔曼,可他只是中间党派中的代表,即便是同为中间党派,他和总统切斯特-阿瑟之间也有很多的矛盾。目前真正有实权的人是国务卿詹姆斯-g-布莱恩,可他属于较为激进的派别,不联系也罢了。”
三个人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大致将美国目前的政治局势给整理了一遍,毫无疑问,格兰特和谢尔曼是目前最佳的突破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