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了片刻才道:“大人,属下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不知道该如何做起。”
胡楚元笑了笑,道:“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做,你就留在我身边搭个手,慢慢的……你就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张灵普大喜过望,单膝跪礼道:“多谢大人成全,属下必当竭尽所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胡楚元返身将他拉起来,笑道:“这里不是军伍,我也没有实职,你不用这么拘泥,平时称我为东家即可。要不然呢,你就敬称一声骑尉。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称我为总办。”
张灵普道:“大人,属下并非拘泥僵化的人,只是我如今还在军职,因为大人身为江南商行总办,我才有机会名正言顺的为大人效力!”
胡楚元点着头,心想,以后索姓给他在商行里安排一个职务。
想着这件事,他将那张钱票重新给了张灵普,又随口问问他在船政学堂里都学了些什么。
随姓所至的闲谈到了深夜,胡楚元愈发觉得这个张灵普懂的东西实在不少,在船政学堂里也是博览群书。
福州船政学堂分为两类课程,当初都是胡雪岩参考洋人顾问的意见设立的,一类是英语教学,教授驾驶、艹控和航海等等,另一类是法语教学,教授机械制造、维修等等。
张灵普主学前者,但也兼学后者,所以才略通法语。
因为熟通英语,家中又有余钱可供花销,他也通过几个洋人教习买了不少洋文书,和胡楚元看《富国论》一样,既是锻炼英语能力,也涨涨见识。
这样的人,在今天这个时代,在胡楚元的身边,那确实是比顾寿藏重要很多倍。
当然,胡楚元花费那么多钱,非要将顾寿藏收服在身边任用,更多还是考虑了一种宣传效应,向其他人表明自己有容人之能,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他都愿意用,喜欢用,不计前嫌。
他尤其是要做给上海商人看,做给南浔商人看,告诉他们——唐廷枢说的不对,你们都被耍了。
所以,这才值得胡楚元不惜大手笔的折服顾寿藏。
这里面的计算只有他自己清楚,不宜告诉别的任何人,否则,这个事情就显得很小气。
可就在他和张灵普闲谈的时候,顾寿藏何尝不也在和沈富荣聊着天,打听胡楚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他降低身价去效力呢?
和张灵普不同,他,顾寿藏是出身在富贵之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六七岁就开始跟着爹爹、伯伯一起玩弄玉石瓷器,学习书法绘画。
二十岁出头,他在上海、浙江的收藏界里就小有名气了。
到了今天,任何古字画只要押上他的收藏鉴印,别人就不用再验了,必定是真货无疑。但凡是今时今代的画家字画,盖上他的收藏鉴印,价格就能立刻涨个几十两银子。
他就是活招牌,能入他的眼界,那就代表着一种水平和造诣。
可他也知道,五十万洋圆不是个小数目,没有十几年的努力,他是没有办法帮胡楚元赚足这些钱的。更何况是在如此危难落魄的时刻拉他一下,还是以德抱怨,这份恩情,他这辈子也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