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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
转眼间,来到这个古代,已经三个月了,时间也渐渐从春天转向盛夏。园林、假山、楼阁、院落、街道、画舫,宁毅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古代的世界,只是许多时候,总会觉得无聊。
大概是以前忙惯了,如今没有电脑没有工作,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总会觉得手痒。苏家是乐于见到他的无聊的,毕竟之前让他入赘,原因就是为了给苏檀儿一个留在自己家里不至于嫁出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最好还没有太多的不安分。当然,总的来说,他还是在享受着这无聊的一切,每天走走逛逛,看看古代的人情风物,看看古代的仕女,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多的还是看见某件事物就想着自己如果来做,能让利润提高多少倍,如何赚钱。
老板当太久,魔怔了……他这样笑骂自己,于是这些事情只是想想,随后又沉淀回脑海深处。
相对于他的悠闲,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妻子苏檀儿就显然很忙。不过,无论如何的忙,她基本上会按时的回家吃饭,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古代就有古代的好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男人那样随随便便,退一步说,古代工作的节奏感也没有现代那样让人喘不过去,每天背着电脑,飞机飞这飞那,随时处理大量信息的事情,在信息流通并不迅速的时代里,产生不了这样的工作狂人,你总能找到时间休息,因为你下达了一个命令,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呢。
大概是将自己当成了真正老实木讷的男人,每天坐在一起吃饭,挑起话题的也总是她,交流信息,活跃一下气氛,宁毅也就随口敷衍两句,他在商场打滚那么多年,也早已养成了随口说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敷衍的本领,比苏檀儿段数要高得多,于是每次在一起吃饭,宁毅都会想起电影《史密斯夫妇》里的两人。
吃饭完,如果下雨,大家多半在各自的房间里,苏檀儿看书,偶尔随手弹弹琴,做做女红刺绣,他就单纯是看书写字,要不就发呆,偶尔找张纸做做以前常做的商盘推演,为股市做假设之类的,随后又觉得没意思——除非有急事,苏檀儿也会坐了马车出去。若是天气好,宁毅基本是出去闲逛的,苏檀儿也会去看看城里的店铺作坊,两人分道扬镳。
名叫小婵的婢女一直跟着他,几个月来大概就成了专门服侍他的侍女,这也是苏檀儿的安排,看得出来小婵有意与他搞好关系,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时总会唠唠叨叨地说些话、家长里短的,或者说小姐今天去了哪里哪里啊,做了什么事情啊,对于这个小姐,看得出来她很佩服也很喜欢,苏檀儿对下人的确是很好的。而宁毅的回应,大抵也就是点头笑笑。出门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总是跟他在后面,有时候他也会过意不去,走得累了就在附近的茶馆坐坐,吃点小点心,小姑娘也会从精致的小荷包里拿出碎银子来付账,让他感觉古代的二世祖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生活。
现代也差不多,他出门买东西都不用自己刷卡的……额,貌似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出门买东西了。
他最近喜欢在秦淮河边看人下棋。
那河边一处并不算太热闹的街道,处于城郊,位置稍稍有些偏,没有大的店铺,路上多是些挑担子来的小商贩,行人也不算多,临河的一棵树下常有个老头在那里摆棋盘,偶尔会有几个老头在那儿看,偶尔也会有些书生过来,旁边有个茶摊,那一次是他与小婵走得累了在这边歇脚,一边喝茶一边就随意看了看,下棋的两个老头棋艺都很高,他想着不愧是古代,随便两个老家伙都下得这么好。此后就常常过来,一个老头是固定的,对手则常换,不过看久了,大抵也是些熟人,棋艺普遍很高。
这样的脑力劳动,大抵也是他在这边能找到的不多的娱乐之一了。事实上秦淮河是当时公认的最为繁华奢靡的地带,各种画舫妓寨成群,一到晚上便成了不夜天,他每天走着,也常常听说一些风流韵事之类的,只不过凡事要讲分寸,他既然是入赘到苏家,与这类娱乐,大抵是绝缘了。不过他上一世对各种穷奢极欲的事情就已经是阅尽了繁华,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很大的兴趣。
随后的一天,天气有些阴,但看来下雨还早,他与小婵去到茶摊,又是两个老头在下,大约下了一阵,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往这边过来,与一名老人说了几句话,那老人点点头:“秦公,家里有急事,这局棋……”
“眼下不分胜负,算和局如何?”
“如此甚好……”
两人文绉绉地说了几句,随后一名老人走了,摆棋摊的老人开始收子,宁毅一口喝完了手中的茶,站了起来:“没得看了,小婵付账吧。”
小婵正拿出荷包,后方那老人开了口:“这位公子最近都来观棋,想来对此道颇有心得,可愿与老朽手谈一局?”没对手了,随便抓个人。
“呃……”宁毅愣了愣,看看天色,“一般啦……好吧。”
他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帮忙收棋的时候,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类之类的事情,宁毅随口回答几句,收完棋,猜子,宁毅执白先行,他也不客气,拿着棋子啪的放上去。
“呃,这开局……”那老人看他一眼,随后只是皱了皱眉,跟着下。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几手,那老人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公子的棋艺,敢问是跟何人所学?”
“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哦,难怪……”
这句话后,老人倒也不再多说,河边的树下两人默默地对弈,小婵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色,她对围棋实在不懂,只是觉得越下那老人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宁毅,或者偶尔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老人投子认负,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宁毅片刻,宁毅还是那副淡淡的似乎觉得一切都很有趣的模样:“公子的棋力……高超,只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这老人斟酌着用词,宁毅收拾着棋子,倒是笑了笑:“下棋求胜,就像两军对垒,哪有手段之分?”
“下棋乃君子之学……”
“老人家觉得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宁毅随口说着,将棋子一颗颗地收回来,“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