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伦耸耸肩,“这是严女士的个人选择,我能理解,而且这也没有关系,至少严女士曾经是一个中国人,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很冒昧地问一句,林先生找我写的剧本和中国有关?”
严女士问出这个问题就后悔了,她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很傻,如果不是和中国有关,好莱坞那么多编剧,林宥伦何必找她来写这个剧本。
“严女士先看看这个吧!”林宥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张纯如刚刚留下的《拉贝日记》和《魏特琳日记》拓印副本递给严女士,准确的说是严歌令。
严歌令迟疑地接了过来,恰好她最先翻看的是《魏特琳日记》,看了两页就猛地醒悟过来,林宥伦找她写的剧本,和南京大屠杀有关。
脑中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为什么林宥伦一定要找华裔来写这个剧本,然后又在这么多人中选中了她……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这两本日记。
“严女士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我正准备要拍一部反映南京大屠杀的电影,而且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在国际社会上引起广泛的关注,为此我专门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找到了这两本日记,然后我花了更大的努力,才说服一位美国导演来执导这部电影,现在我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够打动人的故事。”
“可林先生不是已经找到这两份日记了吗?”严歌令好奇地问道。
“只是这两份日记还远远不够,单纯拍一部反映南京大屠杀史实的电影,我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力,我希望这部电影既能客观地反映南京大屠杀,同时也能带给观众对于人性、对于战争的一些反思。”
林宥伦这么一说,严歌令顿时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林先生要我以这两本日记为原型,写一个新的故事?”
林宥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你只需要轻轻一点拨,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故事的大纲我已经理好了,严女士只需要在这个故事框架下,将剧情进一步细化,然后赋予剧情人物独立的灵魂和血肉。”
严歌令没有说话,她在认真考虑着林宥伦提出的建议。
“严女士不用急着答应,你可以先听一听这个故事,然后再做决定。”
从林宥伦这话里,严歌令听出的是一种别样的自信,但她怎么也想不通,林宥伦的这种自信来自何方,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听了他的故事大纲,就一定会答应接下这个工作?
林宥伦看出了严歌令的疑惑,但他并不解释,而是开始讲述他心中的那个故事。
“1937年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南京沦陷,城内有一座天主教堂暂时还没有被占领,一群教会学校女学生、几个秦淮河畔风尘女子、受伤的国军士兵,还有一个美国人约翰先后进了这所教堂,在共同面对一场生死浩劫的时候,他们之间产生了各种各样奇妙的感情。但是很快这一方净土也被侵占,日军冲进教堂并且发现了女学生,在准备实施强.暴的时候,负伤藏匿在教堂里的军人开枪救下女学生,自己却因此送命。随后日军又准备强征女学生去参加日军的庆功会,女学生们不甘被日军凌辱,准备集体自杀,却被以玉墨为首的ji女们救下。这13个风尘女子身披唱诗袍,代替教堂里的女学生,去赴一场悲壮的死亡之约……”
严歌令默默地听着这个故事,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故事就好像自己在哪里听过一样,有一种直达心灵的熟悉,但是对比现实中的记忆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出处。
苦苦思索没有答案,最后严格只能将这种熟悉感归结于这个故事带给她的共鸣,因为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得通。
故事中的这个美国人约翰,可以算是拉贝和魏特琳的一个融合,林宥伦设计这样一个人物,很明显是为了借由他的视角,来向观众更客观真实地展现南京大屠杀的惨无人道,用教堂这一方小天地,来映射整个南京城的惨状。
在严歌令看来,这是一种聪明的表现手法,当然这个故事大纲很好,但要真正成为一部佳作,关键还是要看里面各个人物的塑造,这就是林宥伦交给严歌令的工作。
严歌令很清楚这项工作的难度,特别是她在听说了斯皮尔伯格有望来执导这部电影,心中更加摇摆不定,要让林宥伦和斯皮尔伯格同时满意,这事难度等于翻上了好几倍。
但是最后严歌令还是答应了林宥伦的请求,因为冥冥之中她有一种感觉,如果错过这个机会,自己将抱憾终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