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潮湿的温热，一直传递到心里。

他一回来就娶了她，那么快，风风火火，都不曾了解过彼此分开这十年都发生了什么，若说这桩婚姻的促成是因为爱，大概没人会信，她自己都不信。

如果可以，她是想要一直单身的，但是，这个社会约定俗成的人生观，到了年龄就该结婚，那他们可能是最适合的结婚对象，如他所说，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也许，还如他所说，他对她怀着歉意。

他终是明白当年她对他的好，但也仅仅是明白而已，明白且感激。

他们的婚姻，是感恩，是还债，是两个最合适的人一起走过一段岁月，至于这段岁月的年限是多长，她并不知道……

今晚他说，他的原则他媳妇儿高兴。

他还说，因她对他的好，他不惜与全世界为敌。

她于是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如果一定要结婚，他是她最好的选择，彼此熟悉的性格，熟悉的家庭环境，以及他对奶奶这般好，而现在，原来对她也出乎意料的好。

这便足够，无论这份“好”是源于什么，过日子，原本就是为了把日子过好不是？

至于以后……

谁能管得了以后呢？爸爸和妈妈当初的感情那般深厚，终究也没抵得过“以后”这俩字的蹉跎。

“哭包。”她轻道，“如果有一天，你不需要我陪伴了，你告诉我，我会懂，但是，请不要欺骗我，行吗？”

“嗯……”他梦呓般应了一声。

应是睡着了，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吧？

她微微仰起头，黑暗中看见他下巴的轮廓，悄然伸出手，轻轻触摸，粗糙的胡茬磨着她手指的皮肤，微痒。

当年那个稚嫩的，一惹就哭的小男孩，原来已长出粗硬的胡茬，曾经精瘦的臂膀，也已变得粗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