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费心费力地打理内宅,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是为了拥有一个和睦稳定的家,而绝不是为了让她的儿女恨她。
所以是她不应该吗?
她抬起头,想问问她,“多余的一生人生”是什么意思?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败到让她觉得活着都没有意思了吗?
却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人了,李南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屋里空荡荡的,已经只有她和影子。
……
暮色已然四合,暖风正在给即将到来的仲夏努力地作着铺垫,到处烘闷极了。
李南风沿着游廊下了阶梯,路过通往小花园的宝瓶门,她也不想走了,走到蔷薇丛后头这就么坐下来。
从来都知道血肉至亲之间的争夺没有什么赢家可言,如今是再一次证明了。
其实要说完全没有从母亲那里能够得到庇护,是不正确的,即便她的庇护从来没有温度。所以如此把脸撕破了,她也并没有觉得多舒坦。
不但不舒坦,甚至还难受得有些想哭。她即便心硬如钢铁,也知道对血肉至亲冷漠以对是不对的。
可当年陆铭伤害她之后,李夫人对她说出来那些无情的话,她的心里有没有感到难过,她李南风却不知道……
她内心里其实是希望她难过的,那么至少说明她有懊悔,有在乎,但一件又一件的事实告诉她,她那样倔强又冷漠的人,怎么可能会难过。
早前因为想到扭转朝局以及拉出来暗敌,每个人就能轻松自由地活着而产生的重活的信心,此刻间仿佛已经土崩瓦解——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原来脆弱起来时也还是抵不住亲生母亲的几句质疑。
“你怎么坐这里?”
头顶忽然有惊讶的声音。
她抬起头,是李勤。
“你怎么坐地上?”
收顿了一下神色,李南风站起来:“你又怎么在这里?”
李勤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然后捉着她手腕到了更偏僻的角落。“别出声!”
李南风拨开他的手,狐疑地望着他:“你这是干嘛?”
他身上一袭银色绸衫挂上了污渍,头发也被勾乱了,手里还拿着把扇子,但扇面也破损了。
“我刚回来,前门正碰上我爹,从后门回来的。”
李南风依然费解:“你为什么不能碰上你爹?”
李勤不好意思地瞅了眼她:“别提了,最近我闯了点祸。”
李南风“哦”了一声,没有再搭腔了。
李勤好奇:“你不问我闯什么祸?”
李南风摇头,头抵着墙壁,抱着胳膊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我问那么多作甚?”